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周延感觉到了她瞬间低落的情绪和那股无声的退缩。从身后靠近,温热宽厚的胸膛贴上她光滑的背脊,手臂从后面温柔地环住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关切:“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觉得有点闷?”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可靠,但林南笙此刻却觉得无比刺心。她轻轻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拉开了一点距离,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渴了。”
她转过身,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伸手拿过池边冰镇的梅子酒。手指微微颤抖着,先给周延的杯子里续上,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几乎是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却没能浇灭心中的涩意。
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专注的事情,就安静地待在他身边的位置,背脊贴着他的手臂,沉默地、一点一点地,帮他和自己续杯,仿佛这样就能填补两人之间突然出现的、令人心慌的空白,也不会让周延发现自己的异样。
直到那壶梅子酒彻底见了底。林南笙放下酒壶,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眼圈是红的,嘴角却努力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声音轻飘得像随时会碎掉:“周延,我们…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好像…有点饿了。”
她说“饿了”,但那语气里的哽咽落在周延耳里,却像极了某种决绝的告别!仿佛下一句就是“吃完这顿就散伙”!
周延慌了!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完了!完了!我搞砸了!我的笙笙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甚至开始疯狂地后悔和自我怀疑:“我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她明明都那样主动了!她明明就是想要我!我为什么要推开她?!我为什么要装什么正人君子?!就算…就算她是带着点别的想法又怎么样?!先顺着她不行吗?!现在好了!她要走了!周延你这个白痴!你要完蛋了!”
他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样子,心揪痛得无以复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带着一丝慌乱的急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笙笙,你……”
“走吧,周延。” 林南笙说着,从温泉里站起身。温泉水哗啦一声从她身上滑落,带着蒸腾的热气。酒意和情绪让她有点晕眩,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她想用食物来填补内心的空洞和无力感。
然而,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落在早已心乱如麻、脑补了一出分手大戏的周延耳朵里,却自动过滤成了最残忍的判决——“你走吧,周延。”
他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液都凉了半截!她果然是要赶他走!
“笙笙!”周延几乎是瞬间就从水里弹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还在滴水,一把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和哀求,语无伦次:“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是不是我刚才哪里做得不对?我…我道歉!对不起!我们…我们再泡一会儿?或者…或者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别让我走…”
他急得死死拽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真的不见了。
林南笙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手腕被他攥得有点疼。她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混乱了,茫然地看着他:“……我只是饿了,想去吃东西。”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周延这才猛地回过神,仔细看她——她眼神迷离,脸颊绯红,确实更像是醉了加上情绪低落,而不是要决裂的样子。巨大的恐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哦…哦!吃东西!好!吃东西!”他连忙松开一点力道,但还是小心翼翼虚扶着她的胳膊,迭声应着,仿佛“吃东西”是此刻世界上最神圣的指令,“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到了餐厅,林南笙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件她能“掌控”的事情。她拿过菜单,异常专注地翻阅着,然后指着几样菜品,对服务员清晰地说:“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谢谢。” 全程没有抬头看周延,也没有问他的意见,仿佛点菜是一项需要全力投入的重要任务,能让她暂时忘记那些纷乱的情绪。
周延则完全没了胃口,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他紧张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她每点一道菜,他都在心里猜测:这是散伙饭吗?
食物很快上来了。林南笙默默地拿起筷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吃东西,吃得很认真,却也有些食不知味。她依旧不怎么抬头,也不说话。
周延的心一直悬着,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没动自己面前的菜,只是时不时地给她夹菜,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笙笙,尝尝这个鱼,很嫩。”“这个豆腐也不错,好吃的。” 他害怕任何一点声响都会打破这脆弱的平静,害怕下一秒就会听到那句他最不想听的话。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又压抑。林南笙用机械的进食动作掩盖内心的波涛汹涌,而周延则在无尽的猜测和恐惧中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