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太极殿。
新帝司马玦指尖轻叩龙案,看着丹墀下并肩而立的两人。柳言风紫金蟒袍上还沾着露水,颈间抓痕在朝服立领间若隐若现;温衡则肃立一旁,象牙笏板上新刻的二字在袖间微闪。
爱卿当真要请这道旨意?新帝突然轻笑,指尖点了点案上《请婚疏》,温相可知...
老臣昨夜已阅过。温衡向前半步,袖中忽然滑落一卷泛黄的《平戎策》——正是二十年前柳言风初入相府时,落羽捉刀代笔的课业。策论末尾,还留着先帝朱批:此子他日必为社稷栋梁。
满朝哗然。
柳言风突然单膝触地:臣愿以惊鸿剑为聘,北疆三十万兵符为礼。他解下腰间虎符高举过顶,只求...
陛下。温衡突然打断,从袖中取出另一道奏折,老臣附议。
展开的奏折上,赫然写着《请设枢密院疏》——这是要将兵权尽归中枢。新帝眸光一凝,忽然瞥见折尾那行小字:臣子落羽,堪任枢密副使。
殿外忽有春风卷入,吹动柳言风未束的发梢。他侧首望去,只见朱漆殿门外,落羽正倚着蟠龙柱把玩一枚鎏金令箭——那是昨夜从他枕下顺走的调兵符。
准奏。新帝突然大笑,不过...他指了指柳言风颈间红痕,爱卿明日记得穿高领朝服。
退朝钟声里,温衡拂袖走过九龙御道,忽然驻足:那株金丝楠木...
已移栽琼华殿。柳言风低声应答,每片叶子都嵌了金丝。
老丞相轻哼一声,却见儿子从廊柱后转出,指尖转着那枚调兵符:父亲,岭南的荔枝...
冰船已在运河候着。温衡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尝尝,你娘当年最爱的杏花酥。
落羽怔忡间,柳言风已接过油纸包,珍重地收进贴身的暗袋。阳光穿过殿檐,照见袋口露出的半截红绳——正是当年琼华殿大火时,落羽系在他腕上的平安结。
「温馨提示:攻略对象黑化值下降……当前黑化值:0%.」
小笼包在意识海里悄悄亮起提示:「任务完成度100%,是否脱离本世界?」
落羽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突然抓住柳言风的手:傻子,枢密院的公文...
为夫批。柳言风反手握住他,公子只管...指尖抚过那截泛红的手腕,赏梅吃酒。
建安二十五年夏,岭南。
落羽赤足踩在冰纹瓷地砖上,脚踝金铃随着步伐轻响。他眯着眼望向窗外——满园荔枝树挂果累累,红艳艳的果子压弯了枝头,映得他腕间金镯都染了层绯色。
「宿主!柳言风又去冰窖了!」小笼包翘着尾巴在意识海里打滚,「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了!」
落羽懒懒了一声,指尖拨弄着案上那盘剥好的荔枝。果肉莹白如玉,盛在鎏金盏里,底下还垫着柳言风晨起时亲手写的字条:辰时摘的,甜。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柳言风卷着一身寒气进来,玄色轻甲上还凝着冰霜。他手中捧着个白玉匣,匣中荔枝裹着碎冰,颗颗饱满如玛瑙。
公子尝尝这个。将军单膝跪在榻前,指腹擦过落羽唇角,岭南刺史刚送来的妃子笑
落羽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汁水溅在柳言风腕甲上。他忽然轻笑:比昨日的甜。
末将挑了一早晨。柳言风低头去舔他指尖沾的汁水,那株树...犬齿不轻不重地磨着指节,是照着温府那棵金丝楠木栽的。
小笼包突然「叮」地弹出光屏:「检测到目标体温升高!建议宿主立即——」
落羽一把掐灭系统,却被柳言风趁机压进软枕。冰凉的铠甲贴上来,激得他轻颤:...解甲。
公子帮帮我。柳言风握着他的手按在腰间玉扣上,今早穿的时候就在想...炽热的吐息扑在耳畔,该怎么让公子亲手解开。
荔枝滚落满地,金铃声响到黄昏。
翌日清晨,岭南刺史收到凛王手谕:再送三车妃子笑,要辰时摘的。另,寻个会雕冰的匠人来——王妃说想刻对荔枝摆在榻前。
建安二十六年春,温府。
别动。
落羽捏着柳言风的下巴,指尖蘸了黛青,细细描过那道眉骨旧伤。窗外春雨淅沥,画眉鸟在檐下啾鸣,衬得室内愈发静谧。
当年在玄武门...柳言风忽然开口,这道伤淌着血,我就想...
想什么?
想公子画眉的手。将军捉住他手腕,吻在脉门处,定比太医缝针温柔。
落羽笔尖一颤,黛色染上对方眼尾。他索性扔了笔,咬住柳言风喉结:...傻子。
小笼包默默调出监控画面:「昨夜子时,柳言风偷偷在书房练了十七遍画眉。」
雨声渐密,画眉鸟扑棱棱飞走了。
建安二十七年冬,丽枫殿。
地龙烧得太旺,落羽踢了锦被,赤足踩在柳言风膝头:
《孙子兵法》第九篇...柳言风单手捧着兵书,另一只手握住他冰凉的脚踝,故为兵之事,在于顺详敌之意...
换一本。落羽踹他,昨日那本《岭南风物志》。
将军放下兵书,从枕下抽出本画册:这个?
画上赫然是落羽夏日在荔枝园小憩的模样,连腕间金铃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柳!言!风!
末将在。将军笑着将人扑倒,公子不是要听风物志?他翻开下一页,这页讲...荔枝的十八种吃法。
窗外雪落无声,小笼包自觉启动休眠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