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的灵气稻穗被虎娃一剑劈成两半时,少年正对着灵田中央的雷火桩发疯。他的灵气不受控制地暴涨,剑穗上的雷火印记将桩木烧得焦黑,每一道剑痕里都缠着未说出口的闷气——那是赤阳教余孽昨夜偷袭时,他没能及时护住陈二柱左肩的懊恼。
“郁闷啊!发泄一点!”虎娃的怒吼惊飞了栖息在稻穗上的灵雀,剑尖挑起的碎石砸在陈二柱脚边,却在触及他道袍时,被灵气稻穗自动卷成无害的蒲公英。李寡妇的粟米糕掉在石桌上,桂花撒了一路;王大爷的火铳“当啷”落地,惊飞了檐下新筑巢的燕子;秋生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镜片上倒映着虎娃灵脉中翻涌的黑色戾气。
“发泄可以,但别伤了稻苗。”陈二柱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灵气稻穗在掌心重新凝结,穗尖扫过虎娃握剑的手,显出他虎口处的新伤——那是昨夜替自己挡下“蚀骨钉”时留下的。少年的手腕猛地一颤,剑尖低垂,雷火桩上的焦痕却在此时渗出他的血,与陈二柱的灵气稻穗共鸣。
虎娃忽然转身,灵气剑直指陈二柱眉心:“你就不会生气吗?!明明伤在你身上,痛却顺着同命佩传到我灵脉里——”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剑尖在颤抖中化作稻穗形状,“我讨厌这种无力感,讨厌自己总在拖累你!”
陈二柱望着虎娃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杀人后躲在茧居哭了整夜,却硬说“沙子迷了眼”。灵气稻穗轻轻缠住少年的手腕,将他拉向灵田深处,那里藏着陈二柱昨夜连夜布置的“发泄阵”——七十二根雷火桩围成圆形,每根都刻着虎娃历年来的剑痕。
“用全力。”陈二柱退到阵外,道袍无风自动,“把闷气全砍进桩里,我用灵气稻穗替你接着。”虎娃的瞳孔骤缩,看见每根桩木的核心都嵌着自己的灵气碎片,而陈二柱的灵脉正化作巨大的稻穗护盾,将整个阵法笼罩。
第一剑劈下时,雷火桩应声而断,断口处溢出的黑色戾气被稻穗护盾吸走,化作阵中央的金色光点。第二剑带着哭腔,却劈开了陈二柱刻意隐藏的记忆:自己发高热时,陈二柱用灵脉为他温养了三天三夜;护村阵告急时,那人偷偷用精血加固阵眼;甚至昨夜,他将“护命符”悄悄塞进了自己的剑穗。
“柱哥是傻子……”虎娃的剑势越来越快,雷火桩在剑气中纷纷碎裂,而阵中央的光点却聚成了他儿时的模样——攥着陈二柱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喊“柱哥抱”。最后一剑劈向地面,灵气爆发掀飞了陈二柱的斗笠,露出他鬓角新添的白发。
暮色降临时,虎娃瘫坐在满地碎桩中,陈二柱用灵气稻穗替他擦拭额角的汗。少年望着阵中央悬浮的金色光团,发现里面全是自己从未注意到的细节:陈二柱修补他破损剑穗的深夜、偷偷在他粥里加的蜜饯、甚至每次练剑时,那人眼中不加掩饰的骄傲。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了?”陈二柱摸出虎娃送的木雕药锄,锄头把上的“柱哥”二字在光团中显形,“你的每一次‘拖累’,都是我修行的光。”他挥袖显出灵脉实景,虎娃的灵气雷火与他的稻穗金光交缠,竟在丹田处凝成“同修”二字。
李寡妇端来加了“解郁草”的热汤,王大爷往虎娃兜里塞了颗“爆稻糖”,秋生则递来用两人灵气共炼的“化郁丹”。虎娃咬开丹药,发现里面藏着陈二柱的银发和自己的剑穗碎片,丹药入口即化,化作温暖的稻浪冲刷着灵脉中的闷气。
“柱哥,”虎娃望着满地重生的雷火桩,桩身上的剑痕已被灵气稻穗织成保护网,“下次我郁闷……”“就来砍桩,我随时候着。”陈二柱笑着替他别正歪掉的剑穗,穗尖的萤火虫突然飞起,在夜空中拼出“你从来不是拖累”。
《青囊真解》在此时翻开,“郁气篇”后新增了“稻化章”,配图是虎娃挥剑劈开雷火桩,陈二柱的灵气稻穗在旁护持,阵中央的光团映出两人交叠的童年与现在。秋生望着插图感慨:“柱哥,这是‘以怒为种,以稻化郁’啊。”
山风掠过,带来热汤的暖香和萤火虫的微光。虎娃忽然指着重生的雷火桩惊呼:“柱哥!桩上的剑痕在开花!”陈二柱望去,看见每道剑痕处都长出了嫩黄的稻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替虎娃说出那些说不出口的闷气。
他轻轻揽住少年的肩膀,感受着对方灵气逐渐平复的温度,知道有些情绪无需压抑——当你愿意为某人挥剑,当某人愿意为你接住所有怒火,这便是最完美的发泄。而他们的道,早已在彼此的怒与泪中,长成了能抵御一切阴霾的金色稻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