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站在灵田中央时,云顶山的御空舟正掠过山尖。舟上的鎏金匾额写着“仙籍勘定”,随行的执法长老们手持“灵脉测尺”,所过之处,百姓的菜园里竟强行长出了灵草——那是仙门“代天牧民”的手段,美其名曰“提升凡界灵气”。
“陈二柱,”大长老的声音从云端传来,“你私占灵田,阻碍仙门布道,若肯交出田契,可免你抗命之罪。”御空舟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正在施肥的虎娃和李寡妇。少年的锄头停在半空,眼中满是愤怒。
“田契?”陈二柱挥袖撒出灵气稻种,种子落地瞬间长成参天巨稻,稻穗上挂着村民们的旧物:虎娃的破铜锣、王大爷的旱烟袋、李寡妇的绣花针。“这灵田的每粒土,都沾着他们的汗;每株稻,都听过他们的故事。你说我私占?”他的声音里带着冰碴,“分明是你们想抢。”
执法长老们祭出灵幡,十二道金光压向巨稻。陈二柱反手布下“人间阵”,阵眼竟是村口的老槐树——树下埋着村民们的“百家饭”陶罐,里面有虎娃的第一口米糊、王大爷的喜酒、李寡妇的安胎药。灵幡触到阵纹的瞬间,金光竟化作袅袅炊烟,飘向每个长老的鼻尖。
“这是……”大长老皱眉,“凡人的执念?”“不,”陈二柱摇头,“这是‘民气’。”巨稻突然弯腰,稻穗扫过御空舟,船上的“灵脉测尺”纷纷爆裂,露出里面的赤阳教咒印——原来仙门早已被邪修渗透,所谓“勘定”不过是掠夺的幌子。
虎娃趁机敲响铜锣,声音里混着陈二柱的灵气,竟化作“诛邪”二字,震碎了舟上的邪器。李寡妇挥舞着锄头冲来,锄头把上缠着陈二柱送的“驱邪红绳”:“想抢俺们的地?先过我这关!”王大爷架起火铳,里面填的不是铅弹,而是陈二柱特制的“稻芒炮”。
“柱哥,你看!”虎娃指着巨稻,稻穗上竟长出了金色的“田契”,每道纹路都是村民们的掌纹。陈二柱摸出《青囊真解》,书页自动撕落,化作“安民符”飘向每家每户,符上的稻穗印记与村民们的灵气共鸣,形成了牢不可破的结界。
大长老望着结界,忽然想起仙门典籍里的记载:“当凡人执念凝成‘民契’,便是天道承认之时。”他颤抖着跪下,御空舟上的鎏金匾额应声而碎,露出里面藏着的赤阳教密信。陈二柱挥袖收了密信,递给虎娃:“去,交给捕头,让他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
暮色降临时,灵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虎娃坐在巨稻的稻穗上,摇晃着双脚:“柱哥,他们以后不敢来了吧?”陈二柱点头,摸出颗用灵气凝成的“稻权印”,印面上刻着虎娃的笑脸、李寡妇的灶台、王大爷的锄头。“记住,”他将印埋入田心,“这世上最硬的契,不是纸墨,是人心。”
《青囊真解》在此时重写扉页,“仙权篇”被彻底删去,新增“民权章”,配图是陈二柱站在巨稻下,村民们围绕着他,每人手中都捧着用稻穗编成的“地契”,而天空中,真正的天道之光正化作稻雨,滋润着这片人间灵田。
秋生望着焕然一新的真解,感慨道:“柱哥,你这是‘以民为天’啊。”陈二柱笑了,望向正在给巨稻浇水的李寡妇和虎娃,忽然觉得手中的“稻权印”轻如鸿毛——因为真正的权力,从来不在印玺上,而在百姓们扬起的嘴角里,在他们踩在灵田上的坚实脚步里。
山风掠过,巨稻的稻穗发出沙沙的响,像是千万张契约在风中翻动。陈二柱知道,从今往后,无论仙门还是邪修,都再难染指这片土地——因为它的主人,从来不是某个门派、某个权威,而是每一个在田间流汗、在灶前欢笑、在月下乘凉的凡人。
而他,不过是个守田人罢了——守着这方天地,守着这人间烟火,任谁也夺不走,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