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看着这些礼物,心中雪亮。
自己这个突然替换而来的宗门弟子,底细不明,喜好未知。昨晚拒绝了赵家的“美人计”,反而让这些地头蛇更加摸不清他的路数。
对于一个年少有为、不近女色、道心坚定的宗门使者,最好的拉拢方式,无疑就是最直接的送上修炼资源。
这既是讨好,也是试探,更是一种潜规则的“供奉”,意在换取他在驻守期间的行事便利,或者在调查灵植事件时,能稍微偏向自家,至少不要刻意刁难。
若王风一味清高,全部严词拒绝,固然显得清廉,但也等于同时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将自己置于一个孤立的位置。
这些本地修士难免会心中忐忑,怀疑他是否不近人情,后续的调查工作很可能因此遇到阳奉阴违、信息封锁等软钉子。
宗门派弟子驻守,除了解决问题,本身也有与地方势力维持良好关系的意味在其中,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并非上策。
“糖衣炮弹……”王风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糖衣收下,炮弹么……若是不涉及原则,行个方便也无不可;若是有所图谋,那便休怪我了。”
他深知,收下这些礼物,这些家族才能安心,觉得这位“王使者”是可以“沟通”的,是遵循着某种默认规则的。这能为他后续的调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阻力。
于是,王风对于所有前来送礼的人,都是同样的态度——神色平和,既不显得贪婪热切,也不故作清高推辞,只是淡淡地表示谢意,然后让来人将礼物放下。
他这份坦然受之的态度,反而让那些送礼之人觉得这位上宗使者沉稳大气,不像有些弟子那般扭捏作态或是贪得无厌。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溪月居的偏房内便堆满了各色礼盒。
王风粗略估算了一下,光是下品灵石加起来就超过两千块,更别提那些灵材、灵药,总价值恐怕接近三千灵石,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笔巨款。
“难怪许多弟子都愿意接取外派任务,这其中的好处,确实不小。”王风心中感慨,但也更加警惕。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收了东西,解决灵谷减产的问题就是分内之事,而且必须办得漂亮。
同时,他也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能因为这些资源就真的被这些地方家族绑上战车。
他将所有礼物分门别类收好,尤其是那株紫纹参和赤炎犀角,更是单独妥善存放。这些东西,正好可以用来辅助他接下来的修炼,或是换取所需的物资。
处理完这些琐事,王风整理了一下衣袍,决定不再耽搁,正式开始调查,只有真正解决完减产事件,自己才能开启无忧无虑的开启驻守时光。
他首先找来了昨日宴席上见过的一位镇上的老灵植夫,姓钱,修为只有练气四层,但在青田镇侍弄灵田超过一甲子,经验极为丰富。
“钱老,不必多礼,坐下说话。”王风态度温和,请他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钱老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后才小心翼翼坐下。
“钱老,我初来乍到,对本地灵田情况不甚了解。依您看,这灵谷减产,究竟是何缘故?与往年常见的病虫害、地力衰退或是气候异常,可有不同?”王风开门见山地问道。
钱老见王风态度诚恳,没有上宗弟子的架子,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皱眉沉吟道。
“回使者话,此次情况,确实古怪。小老儿种了一辈子灵谷,从未见过如此情形。”
他详细解释道:“若是寻常虫害,必有啃噬痕迹或虫卵残留;若是地力问题,灵田本身的灵气会率先衰败,且往往是从贫瘠之地开始。”
“但此次,灵田本身灵气并未明显减弱,禾苗也无明显外伤,就是莫名地萎靡,仿佛……仿佛其内在的生机被什么东西悄悄吸走了一般。而且,这现象并非从某一块田开始,几乎是镇子周边超过七成的灵田,在同一时间段内,陆续出现症状。”
“内在生机被吸走?大面积同时发生?”王风捕捉到关键词,手指轻轻敲击石桌,“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植物、昆虫,或者……地脉有什么变动?”
钱老摇头:“镇上的修士们都查看过,并未发现异常的灵植或妖虫。地脉……似乎也并无变动迹象。唉,能想到的地方,我们也全部查验了一遍,若是能找到原因,我们也不至于劳烦上宗派遣使者前来了。”
王风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初步判断。这绝非寻常农业问题,更像是某种……侵蚀?或者某种范围性的负面效应?
又问了一些细节,比如症状出现的确切时间、是否有特定区域情况更严重等,王风便让钱老先回去了。
随后,他并未急着去灵田实地查看,而是身形一闪,悄然离开了溪月居,在青田镇外围的低矮山峦间穿梭。他并未驾驭翠影舟,而是凭借自身轻身术和强大的神识,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要从一个更高的、更宏观的视角,先观察一下这青田镇的“势”。
登上一座可以俯瞰大半个青田镇区域的山峰,王风运起目力,同时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缓缓铺开,仔细感知着下方的灵气流动、地脉走向以及那些灵田区域的异常气息。
渐渐地,他眉头紧锁。
在他的感知中,青田镇区域的灵气虽然稀薄,但流动似乎有些滞涩,尤其是在那大片萎靡的灵田上空,隐隐缠绕着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败之气。
这气息并非死气,也非阴气,更像是一种……“衰败”之意?
“果然有古怪。”王风眼神锐利起来。这灵谷减产,背后隐藏的东西,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默默记下了几个气息异常点的位置,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返回了溪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