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雪玲知道童宏凡从前没有赏月的习惯,也感觉到他今晚举止异常,便说道:“爹,你已经很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晚我们一起赏月好吗?”
童宏凡想想也有道理,自己回到汀州,总不能带着一身疲惫和身子明天去见知府大人吧!”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明晚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说着又用目光扫视着院中:一排排房屋历经年年岁岁的风吹雨打,墙体已经褪色,显得破旧不堪。一棵古树立在寂静的夜色中,直耸云宵,多么令人羡慕。但古树高高在上,脚下虽花草掩映,却仍显得是多么的孤独。
墙外一棵古树在微风的吹拂下,枝叶倒是象是在向它招手致意。可是一道深深的院墙将它们隔开。他不由得感慨万千,喟然叹道:“人老了,离家久了,才真正体会到家庭的温暖。我真想和你们在一起,快快乐乐的。”
童雪玲道:“那我就和施大哥整天陪伴着你。”她见童宏凡望着那唯一的一棵古树呆呆发愣,并已从他那疲惫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内心的寂寞,便道:“爹,这院内不乏奇花异草,这棵古树在花草面前,显得是高高在上,神气十足,几呼挡住了整个院落的阳光。然而高处不胜寒,岁月不饶它,它如今虽枝叶茂盛,但躯干已衰枯,事实上它还不如生长在它脚下的花草生机盎然。若要想它多活几年,就得去掉一些废枝废叶,免得其压得它喘不过气来。”
童宏凡听他弦外有音,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若有所悟。这一夜,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怎么也难以入眠。
施安田和童雪玲准备了些衣被悄悄送到柴房中让沙、宫二人享用。他们也不知道童宏凡究竟起疑心没有,更难预料将他们留在府中是祸是福,由此二都十分苦恼和为难。
童雪玲道:“施大哥,我认为还是尽快让他们离开汀州为妙?免得夜长梦多。”
施安田道:“他们离开汀州又能去哪儿呢!他们若投奔花刺帮,岂不是错上加错吗?”
童雪玲道:“让他们留在府上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你也知道爹和宫大人在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就算爹发现翡姐姐后不拿她去邀功领赏,但翡姐姐已是官府案犯,爹若不抓捕他们也是失职呀!”
施安田想想这其中也有道理,沉吟片刻道:“是让沙贤弟尽快离开汀州还是让他继续留在府上避难,问明他们有何打算后再做决定吧!”
童雪玲道:“施大哥,一个是你的朋友,一个是我的好姐姐,另一个是我爹,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有时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施安田道:“雪玲妹,你不必自责,也不必自寻烦恼,宫大人和沙贤弟以及你的翡姐姐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他们是非分明,他们不会责怪你的。”
童雪玲这才微微地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由于他俩心中都有无穷的烦恼,他们一夜也没有合眼。
第二天,施安田和童雪玲陪童宏凡吃过早饭便送童宏凡去见知府大人,刚出大门,便碰到迎面而来的宫文达。
施安田和童雪玲见宫文达手中提着一袋沉甸甸的东西,好像怕人认出他似的,低垂着头。顿时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大吃一惊,暗暗叫苦,害怕他在童宏凡面前留下什么破锭。
童宏凡见了宫文达,怔了一怔,赶忙迎上去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宫大人”,这令施安田和童雪玲都感到几分意外。
宫文达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到童宏凡的叫声后回过神来时自然吃惊非小,颤声道:“童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惊慌之情,溢于言表。
童宏凡笑道:“我是昨天夜里回来的,正打算去拜见你和知府大人。”
童雪玲也叫道:“宫伯伯,你给我带什么礼物来了?”
宫文达一怔之下,看了童雪玲一眼,见他正用眉目传神向自己示意着什么,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哈哈一笑道:“你宫伯伯有什么礼物送给你呢?你猜猜,不过只允许拿回家去看。”说完便将那袋沉甸甸的东西递给了童雪玲。
童雪玲接过之后为避免童宏凡起疑,便笑嘻嘻地跑了。
施安田见童雪玲把此事掩饰过去,稍稍心宽,笑道:“宫大人,你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忘不了我们,并还亲自给我们送来。童大人,你离开汀州后。宫大人非常关心我们,总是给我们送好吃的。”他说这话,一方面是原刚才童雪玲撒谎之事,另一方面也是向童宏凡暗示宫文达也只有一个女儿,希望得到好好照顾。
宫文达笑道:“前辈关心晚辈是应该的,何足挂齿?”
童宏凡从他们的眼神中已猜到他们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但也不便探问,于是邀宫文达一同去见知府大人。
待他们走得不见人影,施安田急忙返回家中,见童雪玲正在等他,便问道:“宫大人袋中装的是什么?”
童雪玲道:“几身衣服和一些碎银,一些干粮,看得出宫伯伯还是想让他们离开汀州,只可惜宫伯伯正巧碰上了爹,不知他还有什么话要交待。”
施安田想道:“宫大人和知府大人关系密切,既然他都这么紧张,看来知府大人是真定他们罪了”于是说道:“事不宜迟,那我们赶快去见沙贤弟,趁童大人去见知府大人之机我还可以将他们送出汀州城。”
当宫玄翡见到宫文达送给他的干粮以及碎银时,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掩面而泣。
沙元秃和施安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童雪玲连忙安慰道:“翡姐姐,你和沙少侠还是赶快离开汀州吧!人有悲欢离合,今后你也可以回来见宫大人呀!或者宫大人也会去看望你的。”
宫玄翡哭了一阵,说道:“爹能给我们送来这些东西,足见他还是关心我的,但是我却偏不争气,总是给他惹麻烦,令他难堪。”
沙元秃却不以为然,想道:“若真是关心我们,以他和知府大人的关系,难道向知府大人求个情不行吗?以他的武功难道还怕曲三河吗?”
然而施安田和童雪玲却知道宫文达的苦衷,明白沙元秃和宫玄翡与杜伯熙交往令他在官场上无地自容,羞愧不已,同时也担心童宏凡借机难为他。哪还有颜面和勇气向知府大人求情?心念及此,不由得颇为尴尬。
施安田道:“沙贤弟,宫姑娘,咱们的兄弟,姐妹之情是真诚的,是纯洁的,我希望不要受前辈的恩怨而影响,我送你们出城吧!”
宫、沙二人默不作声,他们先后换好宫文达送来的衣服,衣服虽不太合身,但宫玄翡穿在身上,依然是感慨万千,真想痛痛快快地再哭一场。收拾妥当,几人急急地朝大门口走去,到了门口。
施安田走上前正要去开门,忽听得门外有人敲门,他忽然警觉起来,眼睛贴在门逢中往外一张望,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险些叫出声来,只见曲三河立在门外,正等待着他们去开门。
施安田不敢怠慢,还没等三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转身拉着沙元秃和宫玄翡就走。等又回到柴房,施安田才气喘喘吁吁的道:“曲老盟主在门外,可能他发现了你们的踪迹,你们赶紧越墙走吧!雪玲妹,你送他们一程吧!若有官府中人难为他们,你就亮出你的身份,减少麻烦。我去缠住曲老盟主,只要曲老盟主和童大人不亲自出马,其它人是对你们无可奈何的。”情急之中,他们也只好如此安排了。
施安田见他们越墙而走后,才急匆匆地奔到大门口,开门见到曲三河便淡淡问道:“请问阁下找谁呀!”
曲三河知道施安田误会了他,如今相见,颇感难以为情,强笑道:“施大侠,我要见童大人,望你行个方便。”
施安田道:“童大人不在家,你来得不是时候。”
曲三河道:“他不是回汀州了么?”
施安田怔了一怔,冷冷说道:“曲老盟主消息真灵呀!连童大人的行踪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