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仙人墓园的石室还在余震，石屑从穹顶簌簌落下，砸在空荡的石台上，发出沉闷的响。林越跪在地上，怀里还残留着青璃消散前的温度，像握着团刚熄灭的炭火，只剩灼人的余温。他摊开手，那方绣帕静静躺在掌心，完整的并蒂莲泛着微弱的金光，两块木牌“越”与“璃”紧紧贴在一起，却再没了她指尖的触感——这九世里最珍贵的信物，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割得他心口鲜血淋漓。
“青璃！你出来！”林越对着空荡的石室嘶吼，声音撞在石壁上，反弹回来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像无数个“林越”在重复着失去。他抓起绣帕按在胸口，布料上的金线硌着皮肉，却比不上心里的疼，“你说过要一起走的！你说过在地球等我！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空气里仿佛还飘着她最后那句软语：“带着我的份，好好活下去。”林越的眼泪砸在木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木牌的微光却突然亮了亮，像是在回应他。他突然想起九世里的每个瞬间：江南雨巷她递来的热茶，边关古驿她煮的粟米粥，秦淮画舫她藏在袖里的绣帕……那些画面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清晰得能看清她每一次笑时眼角的弧度，每一次疼时咬唇的模样。
“我不接受。”林越猛地站起身，指尖攥紧木牌，指节泛白，“你说要我找复活你的方法，我就找！你说在地球等我，我就去！就算时光之河一息千年，就算地球十亿年变迁，我也会找到你——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石室突然剧烈晃动，石壁上的古纹开始褪色，之前青璃融入他体内的暖流突然躁动起来，一段段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炸开：那是青璃的视角，她娘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若魂散，寻时光之河，那里藏着复活的契机”；那是上古残魂的留言“时光之河在界海中央，唯有仙尊境能抵挡住时间流速”；还有她自己在九世里偷偷记下的话“林越怕孤独，若我不在，他定会拼命找我，得让他知道时光河的路”。
“时光之河……”林越喃喃自语，暖流在体内指引着方向，像青璃在牵着他的手，“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你知道自己会魂散，早就把线索藏在记忆里，等着我找到。”他对着空气笑了笑，眼泪却还在掉，“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连离开都要为我铺好路。”
“轰隆——”石室的穹顶裂开道巨缝，阳光从裂缝里灌进来，照亮了满地的石屑。林越知道，仙人墓园的禁制在崩塌，九世轮回的考验彻底结束，再不走就会被埋在这里。他小心翼翼地把绣帕和木牌贴身藏好，指尖最后摸了摸石台——这里是她魂散的地方，也是他们九世情劫落幕的地方，更是他新征程的起点。
“青璃，我走了。”林越站在石室门口，回头望了眼空荡的石台，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等着，我会带着时光之河的水，带着复活你的方法，去找你。就算要修一亿年，就算要闯遍界海，我也绝不会放弃——因为你说过，我们的魂契，九世都拆不散。”
刚走出石室，迎面就撞见个模糊的光影，是之前在陨神之地见过的上古残魂。残魂飘在他面前，声音带着沧桑：“九世情劫已过，噬界虫之危已解，你本可在界海立仙界，享万尊之荣，为何还要去时光之河？那地方一息千年，稍有不慎便会被时间吞噬，连魂都留不下。”
“万尊之荣算什么？”林越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指尖按在胸口藏着绣帕的地方，“我修仙不是为了巅峰，是为了守护。她不在了，就算站在界海之巅，又有什么意义？时光之河再险，也比不过看着她魂飞魄散却无能为力的疼。”
残魂沉默了片刻，光影晃了晃：“你倒通透。我曾见过上古仙人求道，皆为力量争得头破血流，却没见过像你这样，为一人弃万道的。罢了，我赠你一枚‘时光符’，能在时光之河里护住你的魂，也算报了你摧毁噬界珠、救各界的恩。”
一枚泛着银辉的符纸飘到林越面前，他伸手接住，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流——和青璃融入他体内的力量同源。他对着残魂拱手：“多谢前辈。”
“去吧。”残魂挥了挥手，光影渐渐消散，“记住，时光之河不仅考验修为，更考验道心。你若忘了初心，便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更找不到复活她的方法。”
林越握紧时光符，转身走向界海的方向。风从墓园外吹进来，裹着古藤的清香，像青璃曾经在他耳边的呢喃。他摸了摸胸口的绣帕，金光还在，木牌还在，她的记忆还在——这些就够了。
“青璃，你看。”林越对着风轻声说，脚步坚定地踏入界海的迷雾，“我要去时光之河了，那里有能让我们重逢的希望。你说过在地球等我，我就一定会到。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等太久，更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界海的迷雾渐渐裹住他的身影，只有绣帕上的金光透过衣料，泛着微弱的亮，像黑暗里的星。林越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九世轮回更难——时光之河的流速、仙尊境的突破、地球十亿年的变迁，每一关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可他不怕，因为他的道心里，装着青璃的名字，装着九世的魂契，装着那句跨越亿年也要实现的誓言：“我会找到你，不管你在天涯海角，不管你在时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