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中子带着太乙真人的残魂赶到玉虚宫时,三清殿内已经聚集了玉虚十二金仙中除太乙外的十一位,以及等核心弟子。众人面色凝重,正在商议如何寻找太乙,以及此事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启禀师尊,云中子求见,有要事禀报!”殿外传来云中子的声音。
元始天尊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早已预料到什么,淡淡道:“让他进来。”
云中子快步走入大殿,先是向元始天尊行了大礼,然后对殿内诸位同门拱手一礼,神情肃穆地说道:“师尊,诸位道兄,弟子在返回昆仑途中,于骷髅山附近,救下了太乙的一缕残魂!”
“什么?”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广成子、赤精子等人纷纷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关切。
“快!快将太乙师弟的魂魄放出来!”南极仙翁急声道。
云中子不敢怠慢,取出玉瓶,将瓶口对准空中,轻轻一倒。一团微弱的金色光团飘了出来,在空中缓缓凝聚,最终形成了太乙真人模糊的魂体轮廓。他一见到元始天尊和诸位同门,立刻“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发出凄厉的哭诉。
“师尊!师尊啊!您要为弟子做主啊!”太乙真人的魂魄声音悲切,充满了恐惧与委屈,“弟子奉师尊法旨,下山办事,途经骷髅山,却遭了石矶、马元与那蓬丘龙女的毒手!他们三人设下天罗地网,弟子虽拼死抵抗,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肉身被毁,险些魂飞魄散,只逃出这一缕残魂,全赖云中子道友相救,才得见师尊一面!师尊,您一定要为弟子报仇雪恨,狠狠惩治那帮截教妖人啊!”
他声泪俱下,将之前对云中子说过的那番话,又更加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阐教大业而英勇牺牲的烈士。殿内众金仙听罢,无不义愤填膺。
“岂有此理!石矶这妖妇,竟敢如此猖狂!”
“马元本就是凶人,死不足惜,但竟敢勾结外敌,杀害我阐教金仙!”
“还有那蓬丘龙女,从未听过此名,竟也敢插手我阐教与截教之事,当真是不知死活!”
一时间,殿内群情激奋,纷纷请战,要求下山为太乙真人报仇,给截教一个教训。
元始天尊却始终端坐于云光座上,面沉似水,一言不发。他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哭诉”的太乙真人,目光深邃如渊。
他刚才的推算虽然被量劫所阻,但圣人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太乙说的那么简单。石矶娘娘虽然属于截教,但性格孤僻,向来不理俗务,更极少与人联手。
而那个蓬丘龙女,更是神秘莫测,与截教似乎并无瓜葛,为何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马元、石矶,而去得罪他阐教金仙?
这其中,必有隐情!
元始天尊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泛起混沌色的光芒,轻轻点在太乙真人的魂魄之上。
刹那间,一股浩瀚无边的圣人威压笼罩了整个玉虚宫。
太乙真人的残魂在这股威压下,仿佛风中残烛,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放在圣人的目光下,被一层层地剖析,无所遁形。
他体内潜藏的那一丝因接触杀劫而沾染上的、极其细微、几乎与太乙本源魂力融为一体的龙族妖气,以及他内心深处因贪念而产生的恐惧与谎言,在这股力量下,被硬生生逼了出来。
那缕龙妖气在空中扭曲挣扎,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蓬丘仙岛特有的水汽与龙威,最终被元始天尊一念之力,化为齑粉。
“嗯?”元始天尊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他收回了手指,整个大殿的威压瞬间消失。太乙真人的残魂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殿内众仙也感觉到了异样,他们看到了那缕被逼出的妖气,也看到了师尊那冰冷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激愤的情绪也冷却下来,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元始天尊的目光,如两柄利剑,缓缓扫过太乙真人的残魂,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
“太乙,你且细细道来。骷髅山一役,究竟是何情状?石矶娘娘与你同辈,虽属截教,但向来不理俗务。马元虽是凶人,却也被我阐教弟子多次挫败,凭他二人,如何能将你击杀?至于那蓬丘龙女,乃是青乾嫡传,隐居蓬丘,不问世事,又怎会无端与截教联手,向你这阐教金仙下手?”
“你……”
太乙真人魂飞魄散,他知道,自己那番精心编织的谎言,在师尊圣人面前,已经彻底破产。
他抬起头,迎上师尊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场由贪念引发的惊天风波,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他,即将要面对的,是圣人雷霆般的怒火与审判。
太乙真人垂首立于殿中,八宝如意在袖中攥得指节泛白,额间渗出的细汗被殿内清冷仙气凝成细碎霜花,却不敢抬手擦拭。
案上悬浮的庆云缓缓流转,星轨纹路中,隐隐显露出太乙真人此前言语中的破绽。
元始天尊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缕魂光,目光似乎穿透了魂光,看到了他此行的所有经历。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仙气流动的细微声响,这寂静让太乙真人更加不安,残存的意识中,那些编造的谎言在师尊的目光下,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终于,元始天尊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昆仑之巅的冰雪:“你说,你去寻云霄理论,欲要回被她截走的天命弟子,却遭蓬丘仙岛龙女阻拦,以至身受重伤,险些魂飞魄散?”
太乙真人的魂光猛地一颤,他知道,师尊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话。
此前,他为了掩盖自己“以杀渡劫”的想法,编造了云霄截走自己天命弟子,自己前去理论反被攻击的谎言,可在能洞悉天机的元始天尊面前,这谎言不堪一击。
“师尊明鉴!”太乙真人的声音带着愧疚和急切,“弟子……弟子不敢再欺瞒师尊。此前,弟子在静室中推演封神量劫,无意中窥得一线天机——此劫非同小可,寻常功德之法难以渡过,唯有‘以杀渡劫’,斩杀截教外门弟子,以其气运填劫数,方能护住我玉虚一脉,也能让弟子自身渡过此劫。”
话音落下,殿内的仙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元始天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也有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