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喧嚣与杀伐,随着夜幕的降临,缓缓沉寂。
岐山平原上,只留下晚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以及双方营寨中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殷商大营内,白日大胜的喜悦尚未完全散去,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低声谈论着白天蓬丘仙岛各位大显神威的英姿,对明日的战事充满了信心。
他们不知道,黑暗,是最好的掩护。
在夜幕最深沉的时刻,两道鬼魅般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在营帐间穿梭。
一道是那只伪装成野鸟的蝙蝠,它在营寨上空盘旋了一圈,确认了粮草大营和水源地的位置后,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一个巨大的水缸旁。
乾坤洞主现出身形,她那绝美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瓶中是几滴晶莹剔透,散发着异香的液体。
她拔开瓶塞,将那毒液滴入水缸之中。这毒液无色无味,入水即化,非仙人法眼不能察觉。
一滴,便足以让一整缸的水,变成穿肠的毒药。
她如法炮制,在数十个蓄水的大缸中都下了毒,动作轻盈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九尾地蝎胡喜媚,则潜入了堆积如山的粮草大营。
她最擅长的,便是用毒。
她从口中喷出一股淡黄色的毒雾,这毒雾并不致命,却带着一股奇异的腥甜。
它悄无声息地附着在那些准备用来喂马的黄豆和士兵们要吃的面粉上。
这种毒,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发作,而且初期症状极不明显,只会让人感到轻微的乏力,极易被当成是连日征战的疲劳。
做完这一切,两道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们如同两位优雅的死神,在殷商大营的心脏地带,种下了毁灭的种子。
次日,天色微明。
殷商大营的火头军们像往常一样,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们从水缸中取水,和面,蒸馒头,熬肉汤。
没有人察觉,那清澈的水源,已经变成了致命的毒液。
战马也被牵了出来,开始享用那些浸泡过毒雾的黄豆和草料。
早餐时分,香气弥漫了整个大营。
士兵们吃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喝着浓郁的肉汤,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补充体力。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异变陡生。
一名正在擦拭长矛的士兵,突然捂着肚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跪倒在地,剧烈地呕吐起来。
紧接着,他周围的好几名士兵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腹痛如绞,上吐下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蜡黄。
“怎么回事?”
“我……我的肚子……”
“水!快拿水来!”
恐慌,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起初只是小规模的,但很快,几乎每一个营帐都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
不仅是普通士卒,就连一些校尉、偏将,在吃了同样的食物后,也开始感到头晕目眩,腹痛难忍。
各营的将领们脸色大变,他们一边安抚军心,一边紧急将情况汇总上报。
消息如雪片般飞向中军大帐,每一个消息都触目惊心。
“报——!启禀太师,前军三营,有近半士卒出现腹痛呕吐症状,已失去战力!”
“报——!右军五千将士,连同三名偏将,均已中毒倒地!”
“报——!马厩中的战马,也出现了大面积的腹泻、口吐白沫现象,已有数十匹战马倒毙!”
闻仲刚刚从帅案前站起,准备部署今日的军务,就被这一连串的噩耗震得身形一晃。
他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
“中毒?!”
他不敢怠慢,立刻率领着随军医官,以及蓬丘仙岛的祭酒玄龟、副教主燃灯、孔宣、龙女、云霄、赵公明等一众高手,火速赶往中毒最严重的营帐。
营帐内,景象惨不忍睹。
数千上万名士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浑身冷汗,不断地上吐下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
医官们束手无策,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毒,任何解毒的丹药服下,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效果。
玄龟上前,扶起一名将领,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又探查了其他几名士卒,脸色越来越沉。
“此毒,非同寻常。”
玄龟沉声道,“它并非直接损伤脏腑,而是以一种极为阴毒的方式,侵蚀经脉,败坏元气。中毒者元神涣散,法力不济,如同凡人一般虚弱。”
燃灯也念动道法试图净化毒素,但那毒素仿佛与中毒者的血肉融为一体,佛光只能暂时缓解他们的痛苦,却无法根除。
孔宣的五色神光扫过食物和水源,立刻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太师,问题出在水和食物上。”
孔宣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水中含有一种奇特的妖毒,而粮草中,则附着着另一种慢性毒素。两种毒素结合,毒性倍增,无药可解。”
闻仲闻言,心中一沉。
他立刻下令,封存所有水源和粮草,全军禁食。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虽然找到了毒源,却不知道,这仅仅是妲己和胡喜媚计划中的第一道开胃菜。
真正的杀招,那足以让整个殷商大军土崩瓦解的绝望,还在后头,正静静地等待着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