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帮。
这个盘踞华夏东南沿海及长江流域数百年,势力根深蒂固,与洪门(天地会)同源,号称“清洪一家”的庞然大物!其总舵虽在近代迁移至新加坡,但在华夏境内,尤其在江南、闽粤一带,其分支(青帮)势力依旧盘根错节,渗透于航运、码头、仓储乃至部分灰色产业中,能量巨大!其现任“龙头”乔永华,更是以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着称!
早年,陈阳陪同沈西林下南洋参加古玩拍卖会时,结识了沈西林的好友洪秀山。曾与洪秀山有过一段忘年交的情谊,不过那是上一代人的香火情。青帮虽与洪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早已独立运作,甚至在许多利益上存在竞争。
“蓝前辈,多谢相告。”陈阳的声音依旧平静,“这青帮的‘龙头’乔永华,在金陵可有落脚点?”
蓝峒一听,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旱烟杆兴奋地敲了敲手心:“嘿嘿!小子,想动真格的了?老子就知道你指定要搞事!乔老鬼的落脚点老子不清楚,但老子知道他有个心腹徒弟,叫‘过江龙’杜彪,在金陵下关码头一带混得风生水起,开着一家叫‘龙腾四海’的货运公司做幌子,实际上就是青帮在金陵的堂口!那地方,表面是仓库和办公室,后面几重院子,养着不少打手,还藏着见不得光的玩意儿!”
“龙腾四海货运公司……下关码头……”陈阳默默记下,眼中寒芒闪烁。看来,是时候亲自去会一会这位“过江龙”,掂量掂量青帮的斤两了。如果对方真的不知死活,蹬鼻子上脸,他不介意掀起一场针对黑恶势力的“反恐”行动!用青帮的血,来祭旗!
“蓝前辈,”陈阳看向跃跃欲试的蓝峒,“可有兴趣随我去那‘龙腾四海’走一遭?”
蓝峒嘎嘎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好说好说!”
两人正低声交谈,露台的玻璃门被推开,沈秋庭探出头来,小脸被炭火烤得红扑扑的,大声招呼:“喂!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再不来,生蚝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还有思槿姐的帝王蟹刺身,书雁姐的蛤蜊浓汤,都等着呢!快进来!”
暖黄的灯光从门内倾泻而出,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欢声笑语,与露台外的冰冷算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阳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对蓝峒道:“走吧,蓝前辈,先填饱肚子。天大的事,也等吃饱了再说。”
餐厅里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巨大的原木长餐桌上,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宋思槿的杰作占据了c位:一只硕大的帝王蟹被完美分解。晶莹剔透的蟹腿肉整齐地码放在碎冰上,旁边配着嫩绿的芥末和琥珀色的日式酱油。巨大的蟹壳里,盛满了金黄色的蟹膏和雪白的蟹肉,点缀着几粒鲜红的蟹籽,旁边还配着一小碟用蟹壳熬制的、香气扑鼻的味增汤。
徐书雁的蛤蜊浓汤盛在洁白的汤盅里,奶白色的汤底浓郁醇厚,漂浮着嫩绿的欧芹碎和饱满的蛤蜊肉,散发着诱人的奶香与海洋的鲜甜。旁边是清蒸的蛏子王,贝壳张开,露出肥美多汁的蛏肉,只简单地淋了少许蒸鱼豉油和蒜蓉,最大程度保留了原汁原味。
沈秋庭的烧烤拼盘最为豪放:炭烤生蚝滋滋冒着油泡,蒜蓉和小米辣被烤得焦香;扇贝粉丝上撒着碧绿的葱花;还有几串烤得外焦里嫩的大虾和鱿鱼须。旁边还放着一大盘她自告奋勇炒的香辣蟹,红艳艳的辣椒和花椒覆盖着斩成块的青蟹,香气霸道,让人食指大动。
“哇!太丰盛了!”沈秋庭第一个坐下,拿起一只烤生蚝就吹气,“自己赶海挖的,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蓝前辈,您尝尝这个帝王蟹刺身,很鲜甜。”宋思槿将一碟蘸好酱油芥末的蟹腿肉推到蓝峒面前。
徐书雁则给蓝峒盛了一碗蛤蜊浓汤:“前辈,喝点汤暖暖胃。”
蓝峒看着眼前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美食,又看看三个如花似玉、对他关怀备至的女子,再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手和沾着泥土的苗服,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笨拙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蟹肉,蘸了蘸酱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冰凉而带着海洋特有甘甜的蟹肉瞬间在口中化开,那极致的鲜美让他浑浊的老眼都亮了一下。他又喝了一口蛤蜊浓汤,浓郁的奶香和蛤蜊的鲜味完美融合,温暖的感觉顺着食道滑下,熨帖了四肢百骸。
“好……好吃!”蓝峒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又夹起一块香辣蟹,被那麻辣鲜香刺激得直抽气,却又忍不住再咬一口。
陈阳看着这一幕,心中微暖。他拿起筷子,也加入了这场充满烟火气的宵夜。帝王蟹的鲜甜,蛤蜊汤的醇厚,烤生蚝的肥美,香辣蟹的劲爆……食物的力量暂时驱散了阴谋的阴影。
席间,三女谈论着白天的赶海趣事,讨论着各自项目的进展,笑声不断。蓝峒起初还有些拘谨,几杯黄酒下肚,又被沈秋庭缠着问南疆的奇闻异事,渐渐也放开了,操着浓重的口音,眉飞色舞地讲起苗疆的毒虫斗蛊、山魈传说,听得沈秋庭一惊一乍,连宋思槿和徐书雁也听得饶有兴致。
时间在美食与谈笑中悄然流逝。
当沈秋庭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说“不行了,好困”时,已是凌晨。宋思槿和徐书雁也面露倦色。
“房间都收拾好了,陈阳,你还住之前二楼的房间。”宋思槿起身安排,“蓝前辈就住一楼客房吧,安静些。”
“好,你们先去休息吧,碗筷明天让阿姨来收。”陈阳对三女说道。
“嗯,你也早点休息。”徐书雁温声道。
宋思槿看了陈阳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上楼。
沈秋庭打了个哈欠,也蹦蹦跳跳地跟着徐书雁回房了。
客厅里只剩下陈阳和蓝峒,以及满桌的杯盘狼藉。
窗外,农庄的灯光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暖房和路径上的地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映照着静谧的庭院。
陈阳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竹影婆娑,拿出手机,拨通了商清徽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商清徽清越如冰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深夜铃声扰动的清冷,但更多的是听到陈阳声音的微讶和一丝……隐隐的愉悦:“陈掌门?这么晚了,有何指教?” 她似乎总能保持那份超然物外的从容。
“商阁主,抱歉深夜打扰。”陈阳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郑重和一丝请求,“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你帮忙。我有三位女性朋友现在在牛首山‘竹隐云溪’生态农庄,我担心她们的安全。能否请幻音阁调派两位得力人手,最好是精通防护和预警的,立刻过来暗中保护她们一夜?对方手段……可能涉及玄门。我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商清徽何等聪慧,立刻从陈阳的语气中听出事态严重。他没有动用茅山或李家的力量,而是直接找上幻音阁,这本身就是一种信任和倚重。
“好。”商清徽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回答干脆利落,“我亲自带商羽和角泠过来。一小时内到。” 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承诺。
“商阁主亲自来?”陈阳有些意外。
“幻音阁分部,正好有些俗务需我处理。顺路而已。”商清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多谢。”陈阳心中一定。有商清徽亲自带着幻音阁两位高手前来,三女的安全系数将极大提升。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入农庄,停在庭院外。
车门打开,商清徽率先下车。她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素雅长裙,外罩同色系羊绒披肩,乌发如瀑,清冷绝尘的容颜在月光下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似踏月而来的仙子。
她身后,商羽和角泠紧跟着下车。
商羽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长发束成高马尾,背负古琴,俏脸紧绷,眼神锐利,扫视着四周环境。
角泠则穿着深紫色改良旗袍,外罩短款皮衣,手中把玩着一支碧玉短笛。
当她们二人的目光扫过灯火通明的别墅,感知到里面三位女子平稳的气息时,两人眼中都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她们都没想到阁主亲自前来保护的是陈阳身边那几位红颜知己。
商羽抱着古琴的手指微微收紧。角泠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下颌线绷紧,握笛子的手背上骨节微微泛白。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和失落感,悄然缠绕上她们的心房。她们是幻音阁的精英,是阁主最信任的护卫,也是……对阁主心思最为了解的人。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阁主对陈阳那份含蓄却深沉的情愫。如今,阁主却要亲自来保护他身边其他的女人……这感觉,比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还要煎熬。
商清徽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两位心腹的细微情绪波动。她步履从容地走到别墅门前,轻轻按响了门铃。月光洒在她清冷的侧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静。
陈阳打开门,看到月光下清冷如仙的商清徽,以及她身后神色各异的商羽、角泠,微微颔首:“有劳商阁主了,也辛苦二位姑娘。”
商清徽浅灰色的眼眸在陈阳脸上停留了一瞬,目光似乎在他红肿未消的掌印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随即恢复平静,声音清越依旧:“幻音阁与陈掌门同气连枝,分内之事。陈掌门放心去办事,此地有我。” 她的话语简洁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多谢。”陈阳再次郑重道谢,不再多言,侧身让开通道。
他转身对早已等得不耐烦、蹲在门口石阶上吧嗒旱烟的蓝峒道:“蓝前辈,我们走。”
蓝峒立刻站起身,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兴奋和嗜血的光芒,嘿嘿一笑。
两道身影,一挺拔如松,一佝偻如猿,很快融入农庄沉沉的夜色,消失在通往未知凶险的方向。
别墅门口,商清徽带着商羽、角泠步入温暖的光晕。她目光扫过布置雅致的客厅,最后落在通往楼上卧室的楼梯方向,声音清冷地吩咐:“商羽,你守一楼,琴音布‘清心宁神’结界。角泠,随我上二楼,布‘无相’预警法阵。今夜,一只苍蝇也不许惊扰到她们。”
“是,阁主!”商羽和角泠同时躬身领命,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
与此同时,别墅二楼的窗帘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