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挂断电话的啪嗒声,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扇得李建设耳鸣不止,他攥着发烫的手机,猛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有些家人,生来就是为了给这个家凿洞的。】
冰箱贴落地的瞬间,孙圆手中的牛角梳齿突然崩断在婆婆的银发里,孙圆盯着那根断齿,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家的裂痕,终于藏不住了吗?
婆婆银发间飘出的淡淡茶枯皂香气,是孙圆在这个家里最安全的味道,此刻却压不住从电话那端弥漫而来的硝烟味。
王杰不听劝告,“啪”地挂断电话,李建设大脑瞬间短路,他意识到王杰在故意找茬,根本不想沟通。
一个装睡的人,你用什么办法都叫不醒的。王杰在装睡,在装彪卖傻,他不明白王杰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好日子过拧巴了,没苦强作苦。
就事论事,干嘛要把家事放到朋友圈?真是不可理喻。 他感觉自己的脑回路像被王杰强行拉闸断电,急需重启,却找不到电源键。
孙圆正在用牛角梳子给婆婆梳头,断掉的梳齿和冰箱贴成了一伙,重获自由的窃喜让它们兴奋不已。
孙圆从母子二人同王杰的谈话中得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能做什么呢?除了安抚,还能怎样?她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劝解,只觉得喉头一片苦涩,仿佛刚嚼过一枚未熟的青果。难道真的让萱萱走法律程序吗?
当着婆婆的面不方便追问,她一边梳头一边说:“妈,我傍晚带你去公园吹牛角号怎样?您不是最想吹牛角号吗?”
梳齿温柔地穿梭在银发间,仿佛在梳理一团乱麻的心绪。
提起牛角号,高老太太眼前一亮,但马上又暗了下来:“心里堵得慌,不吹了,让这个小王杰气得,我就想扇她大嘴巴,这个嘴,叭叭叭地,太膈应人了。”
孙圆说:“妈,你不是说吹号子解压吗?”
高老太太有点心动:“好久没有吹了,以前我心情不好就吹牛角号,也怪了,吹一会儿,心情就好了,现在都快把它忘了。”
那牛角号在她心里,是比任何现代解压神器都管用的“情绪疏通器”。
孙圆赶紧接过话茬:“妈,你现在就让自己心情好点,这心情得靠自己调节。我看你现在比之前强多了。”
李建设赶紧鼓励说:“妈进步太大了,是个潜力股。”
孙圆内心oS:潜力股?这老太太的KpI是“活着且不生气”,目前看来波动较大。
高老太太笑着说:“什么潜(千)力股,万力股的,我只知道,每天晒晒太阳,保护我的身子骨。”
精准打击金融术语,老太太的务实主义完胜。
孙圆被婆婆逗笑了:“妈真幽默,幽默能使人健康长寿,我们关注自己,提高生活质量,好好活着,不纠结哈!”
“提高生活质量”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莫名有种老干部做年终总结的喜感。
李建设补充说:“对啊,之前您整天宅在家里不出门,不晒太阳,生活质量不行,现在您每天推开门就能晒晒太阳,多好。”
他的潜台词:您老现在可是“光合作用”的积极践行者。
孙圆进一步解释说:“在云港,邻里间不会过多干涉他人之事,各家过自己的日子,我刚来云港的时候也不习惯。”
云港人生存法则第一条:管好自己家的瓜,别惦记别人家的田。
高老太太说:“可不是嘛,我爱管闲事,以前在老家总忍不住操心这操心那,来到云港,大家都各忙各的,一开始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现在想想,这样也挺好,自己把日子过好最重要。”
老太太的觉悟从“居委会热心大妈”转型为“佛系庭院cEo”。
孙圆试图给老太太输入现代社交密码:“对啊,这就是有边界感,人和人之间交往,应该遵循边界感。”
高老太太似懂非懂:“边界感?”
李建设想了想说:“所谓边界感,其实就是亲密关系之间要保持距离,避免产生矛盾。说白了,就像牛栏不能挨着井,井水会变味。”
孙圆立马点赞:“用乡土智慧解读现代概念,满分!”
高老太太一拍大腿:“早说牲口棚不就懂了,王杰就像那挨着井的牛栏,再清亮的井水也架不住她这么天天搅和。”
比喻虽糙,理却不糙,且自带一股农家乐的“芬芳”。
李建设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妈,王杰她不懂这个理儿,搞得全家鸡飞狗跳的。咱们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他在内心补充:毕竟咱是井水,得有格调。
此时,屋檐下的贝壳风铃突然“哗啦啦”作响,仿佛在为这场家庭伦理剧配背景音。
高老太太望着孙圆梳头时掉落在膝上的白发,感慨万千。孙圆梳头的手顿了顿,牛角梳齿间缠绕的银丝在阳光下微微颤动,每一根落下的银丝,都是时光悄悄签收的快递。
孙圆想了想说:“妈,您就当王杰是村头大喇叭,她喊破天也就是个移动的废品站。”
这升级版比喻!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且环保。
高老太太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以为我的容忍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这废品站到处散播垃圾。”
老太太的容忍力像块老橡皮,擦多了,纸也快破了。
李建设连忙说:“妈,我再去找她谈一次,如果她还不知悔改,我绝不客气。”
他语气坚决,仿佛要去执行“清理废品站”的环保任务。
李建设再次挂通王杰的电话,同时开启双机位录音,手机屏幕显示云端同步标识,李建设前所未有的严肃:“王杰,我最后一次劝你,如果你不删文道歉,我只能采取其它手段了。”
此刻的他,宛如律政剧男主附体。
王杰梗着脖子:“大哥,你能有什么手段?大不了我和你们一刀两断。”
好家伙,“断舍离”被她用成了“断亲离”。
李建设冷笑:“你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家庭纷争吗?你这文章若是传播开了,涉及名誉侵权,诬告诽谤,关键是侵犯他人隐私,到时候可不是家务事这么简单了。”
他试图用法律铁锤敲醒王杰的文学梦。
王杰心里一惊,但仍嘴硬:“反正我不怕。”她 色厉内荏,果真标准配置。
李建设见王杰油盐不进,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牛还觉得音乐难听:“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法律能丈量罪行的尺度,却量不尽亲人间的怨毒。”
王杰毫不示弱,语出惊人,仿佛在念一句自创的“伤痕文学”宣言:“文字是我的手术刀,只不过这次解剖的是自己的家族基因。”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李建设内心咆哮:你这手术刀是生锈的吧?解剖完还带撒盐的?
孙圆听着丈夫压抑的怒声,看着他紧攥的手机,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哑。
李建设看着挂断的电话,心中满是无奈与恼怒,气得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看着丈夫气得团团转,孙圆幽默的说:“别转了,再转咱家地板都要被你钻出眼儿来了。”
他深知王杰性格执拗,此事难以善了。不过,她提到了家族基因,倒是值得考究。
“家族基因”?李建设感觉自家基因图谱里可能混进了一串乱码。语言是带倒刺的绳索,越是用力拉扯,越会扎进记忆的血肉里。
李建设本来是想打电话解决问题,未曾想被王杰气得半死,他感到手足无措。
李建设与王杰的通话,最终在一记摔手机的巨响中结束,他承认,自己的努力白费,看来,女儿的选择是对的。
他像一尊瞬间被抽走灵魂的泥塑,僵在客厅中央,整个屋子陷入一片真空般的死寂,只有地板上那只屏幕碎裂的手机,仍闪烁着微弱的光,像这个家庭关系最后、最无力的心跳。
高老太太颤抖的手举起那只古旧的牛角号,抵在唇边。她没有吹出往昔解压的悠长调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破碎的尖鸣,像受伤野兽的哀嚎,猛地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孙圆看见,一行浑浊的泪正顺着婆婆脸上刀刻般的皱纹,蜿蜒地流进那只牛角号的吹口里。
她决定不再去阻拦萱萱的诉讼行为。
李建设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碎裂,还正常工作,仿佛这个家,不管关系怎样七零八落,生活还在继续。
突然,他脸色煞白,一把拉住孙圆:“王杰她……她把咱妈吹牛角号的视频发网上了,标题叫《东北恶婆婆的诅咒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