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那微弱却如惊雷炸响的呼唤,带着沥血的决绝和跨越时空的执念,狠狠凿穿了静室凝固的死寂,更深深砸入云凝早已汹涌翻腾的心海!
嗡——
云凝只觉神魂剧震,仿佛尘封万古的堤坝在这一声呼唤下轰然溃决!积蓄了前世今生、混杂着迷茫、探寻、渴望与骤然被点爆的亲情的洪流,势不可挡地冲上她的眼眸。那个早已在舌尖滚烫的“娘”字,几欲破喉而出,带着焚烧一切的滚烫温度。
但视线所及,是母亲那触目惊心的模样——蜷缩在冰冷玉台之畔,瘦骨嶙峋的身体带着自毁般的巨大撞击伤痕,肩头伤口仍在汩汩渗出暗红,前襟染着刺目的血污,脸孔苍白如纸,气息似风中残烛,唯有一双燃烧着惊世烈焰的眸子,死死地、贪婪地锁定着她,仿佛她是支撑这具濒死躯壳存在于世间的唯一锚点。
心疼!难以言喻的、撕心裂肺般的心疼瞬间压过了喉咙里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
这不是相认的时刻!这具承载着母亲一切疯狂执念的躯壳,正在急速崩溃!
“别动!”云凝的声音,是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沉静与凌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静室。那因剧烈情绪波动而滞涩的灵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彻底点燃!
不再压制!
不再掩饰!
属于“帝尊境”盖世强者的本源力量,在这一刻,为了拯救至亲,轰然爆发!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却有一股无形的、宛如实质的浩瀚威压,猛地从云凝娇小的身躯内辐射开来!这不是毁灭性的冲击波,却比任何冲击波更令人心神俱裂!静室内尚未完全散尽的玉尘碎屑,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完全凝固,悬浮在空中,如坠琥珀。
整个听涛别苑,不,是整个归墟城的上空,天象骤变!晴朗的天空瞬间聚集起漩涡般的厚重铅云,无形的法则在虚空中交织、嗡鸣,一股凌驾于这片星域所有生灵感知之上的、令人灵魂深处产生原始畏惧的恐怖气机,刹那笼罩四方!
静室内首当其冲。
南宫镇天离得最近。他那双因惊怒和妻子重伤而赤红的双眼,在这一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取代!扶住玉台的手指猛地一颤,坚硬的聚灵玉石竟被他无意识泄出的力量捏出了一道细微裂痕!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即将喷发的星辰核心边缘,又像是直面了浩瀚星空本身!
那股力量……深邃、古老、浩瀚到超越了他的认知极限!他的道君境修为、他引以为傲的武道意志,在这股威压面前,脆弱得如同蝼蚁面对太古神山!膝盖不受控制地想要弯曲,灵魂在发出疯狂的警报,让他臣服、逃离!这……这绝不可能是道君境所能拥有的力量!!这是足以轻易“毁天”的力量!
随后撞入静室的南宫锦凌,脚步猛地刹住,俊美无俦的脸上所有的焦急都化作了极致的错愕和茫然。他像撞进了一层凝固的、坚不可摧却又温柔包裹着母亲的绝对领域。那领域的力量层次,让他这个道源境初期的强者,感觉自己体内磅礴的力量如同萤火之光直面了皓月之辉,连运转都变得滞涩艰难!“她……”南宫锦凌嘴唇翕动,失语般地看向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只看到一个冰冷的、仿佛披挂着诸天星宇法则轮廓的背影。她是……妹妹?!
刚刚撕裂空间紧随南宫锦凌赶到门口的南宫烈和南宫玄,如同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亿万丈神墙!
“唔!”南宫玄闷哼一声,雄壮如铁塔般的身躯硬生生被这股浩瀚威压推得向后急退半步,脚下的地砖瞬间化为齑粉!他那双见惯风浪、充满智慧的深邃眼眸,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瞬间理解了三息前南宫烈那歇斯底里的呼喊所蕴含的意义!这威压……这威压的强度,甚至超越了他这个道君后期巅峰全力爆发时的极限!这怎么可能?!
南宫烈的情况更糟!他本身就是道君巅峰,对能量层次的感知最为敏锐。在感知到那股力量爆发的前一瞬,他的神魂就如同被投入了九幽寒狱,瞬间冻结、战栗!此刻亲眼“看”到那股浩瀚、高远、不容亵渎的力量以最温和却也最霸道的方式,只为护住那地上的身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比夫人那亡命奔袭撕裂空间的震撼,更强烈千百倍!那不是借来的外力!那是源于她自身生命本源的、深邃到宛如渊海的绝对力量!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轰鸣:“这丫头……她根本不是道君!她一直在隐藏!一直!!”他沧桑威严的面孔剧烈扭曲,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认知被彻底颠覆的极致震撼,甚至……生出了一丝渺小如尘的卑微感。
守在母亲附近,本已耗尽灵力、脸色苍白的月情和知意,在这股磅礴到无法想象的威压笼罩下,非但没有不适,反而感到一股温润浩瀚的生命暖流瞬间包裹了她们损耗的身心,如同干涸的河床注入了琼浆玉液,疲惫与虚弱一扫而空!
云凝对周遭投来的足以将寻常修士神魂压碎的惊骇目光恍若未觉。她眼中只剩下那个蜷缩在地、命悬一线的身影——澹台灵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