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倒下的瞬间,海湾的风仿佛都停滞了。林墨望着那张布满血污却依旧带着憨厚笑容的脸,胸腔里像是被巨石堵住,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疼。他认识铁牛不过月余,却记得对方总把“海沙帮的弟兄,过命的交情”挂在嘴边,记得他笨拙地学着用中原的礼节倒茶,记得他说等这事了了,要带自己去看星洲最美的日落。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林墨喉咙里炸开,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凛冽如寒冬,软剑在手中发出嗡鸣,仿佛也感受到主人的滔天怒火。三执事被这股气势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枪口却依旧对准林墨:“你……你想干什么?”
林墨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逼近。脚下的沙滩被鲜血浸透,每一步都陷下一个深色的脚印,软剑的剑尖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像是在丈量生与死的距离。
“杀了你。”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话音未落,林墨已动如脱兔,软剑化作一道银光,避开火枪的弹道,直取三执事握枪的手腕。这一剑快得不可思议,带着铁牛的血,带着溶洞的火,带着所有压抑的愤怒,势要将眼前的仇敌劈成两半。
三执事毕竟是影阁老手,危急关头猛地矮身,火枪脱手飞出,同时抽出腰间的短刀,挡住了这雷霆一击。“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三执事只觉手臂发麻,虎口崩裂,竟被震得后退三步。
“有点意思。”三执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疯狂,“那就让我看看,仇人的儿子,到底有几分能耐!”
他挥刀反扑,刀风狠戾,招招致命。林墨却仿佛不知疼痛,左臂的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半边衣袖,他却浑然不觉,软剑的攻势越来越猛,每一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他想起铁牛倒下的眼神,想起张砚推他进石缝时的决绝,想起白梅在安全屋写下密码时的认真——这些人,都因他而身陷险境,他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激斗中,林墨故意卖了个破绽,任由三执事的短刀划破他的右臂,同时软剑急转,刺穿了对方的小腹。三执事惨叫一声,短刀落地,捂着肚子后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你疯了?”
“疯?”林墨拔出软剑,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却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悲凉,“比起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畜生,我确实疯了。”
他一步步上前,软剑指着三执事的心脏:“铁牛的命,张老爹的仇,还有那些被影阁害死的无辜者,今天,都该算算了。”
三执事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圆球,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咱们同归于尽!”那是影阁特制的炸雷,威力足以将半个海湾炸平。
林墨瞳孔一缩,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一把夺过三执事手中的炸雷,反手将其扔进了深海。
“谁?”三执事惊恐地回头。
来人一身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正是张彻。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海湾,手中的短刀还在滴血,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影阁的败类,也配用炸雷?”张彻的声音冰冷,“留着你的狗命,还有用。”
他话音刚落,短刀已划破三执事的咽喉。三执事捂着脖子,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缓缓倒在地上。
海湾的厮杀已经结束,海沙帮的弟兄们正在清理战场,幸存的人脸上满是疲惫和悲伤。张彻走到林墨身边,看着地上铁牛的尸体,沉默片刻:“他是个好汉。”
林墨没有说话,只是用软剑在沙滩上挖了个坑,小心翼翼地将铁牛的尸体放进去,用沙子掩埋。他没有立碑,只是在坟头插了根海沙帮的旗帜,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像是铁牛不屈的灵魂。
“接下来去哪?”张彻问道。
林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目光望向远处的海平面:“回星洲。白梅和张砚还在等我们,天工图的秘密还没解开,外公的冤屈还没昭雪,这场仗,还没打完。”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海湾的沙滩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左臂的伤口还在疼,心里的伤口更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为了铁牛,为了张砚,为了所有牺牲的人,他必须走下去。
张彻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默默跟上。两人的身影在沙滩上渐行渐远,只留下身后插着的旗帜,在海风中倔强地飘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