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兰利,cIA总部。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混杂着绝望和荒诞。
杜勒斯局长玩过“俄罗斯轮盘赌”之后,就再也没来上过班,据说是被家人强行送去“度假疗养”了。
整个远东行动部,现在由他的副手卡尔全权负责。
但卡尔的日子,比死了还难受。
他现在每天上班,就做三件事。
第一,听取关于“幽灵船‘泰坦的财富’号”的最新搜寻报告——结论永远是:没找到。
第二,阅读关于“约翰·史密斯探员”的最新病情分析——结论永远是:情况稳定,但仍在不停念叨“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三,应付来自国会山和五角大楼的质询电话——内容永远是:你们cIA到底在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连一艘船都找不到?!
卡尔觉得自己快疯了。
“还没有消息吗?”他有气无力地问面前的分析师团队,声音沙哑。
“报告长官,没有。”分析师团队的负责人,那个之前提出“灯下黑”理论的年轻分析员,此刻也一脸憔悴,
“我们已经排查了过去72小时,所有在太平洋航线上,符合特征的船只。没有一艘,符合‘泰坦的财富’号的特征。”
“它就像真的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一样。”
卡尔痛苦地闭上眼睛,用手使劲地揉着太阳穴。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天为什么要嘴贱,提出那个“灯下黑”的理论。
给了所有人希望,然后,又被现实更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这种感觉,比从一开始就绝望,还要折磨人。
“长官,会不会……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年轻的分析员犹豫着,再次开口。
“又想错了?”卡尔猛地睁开眼,声音里满是怒火,“你还想说什么?难道他还能把船开到月球上去吗?!”
“不,不是。”分析员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一直认为,秦明轩劫持油轮,是为了把船和油,都送回中国。”
“但……万一,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船和油呢?”
“那是什么?”
“是钱。”分析员一字一句地开口,“根据我们从秦翰林先生那里得到的情报,秦明轩在劫持油轮的同时,
还启动了秦家最高级别的‘资产保全计划’,掏空了秦翰林先生所有的海外秘密账户。那是一笔富可敌国的巨款。”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劫持油轮,只是为了制造混乱,掩盖他真正的目的——金融诈骗?”
“他把油轮开到某个地方,和买家进行交易,把十万吨原油换成现金。然后,他弃船,带着那笔巨款,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推论,让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秦明轩,就不仅仅是个疯狂的红色特工了。
他还是一个史无前例的顶级金融罪犯!
“查!立刻去查!”卡尔精神一振,“去查最近全球所有的大宗原油交易!
特别是那些通过黑市,或者不正常渠道进行的交易!不管花多大代价,一定要把这条线给我挖出来!”
“是!”
整个cIA,再次疯狂地运转起来。
然而,他们注定要再次失望。
因为秦明轩和克格勃的交易,是在大洋中心,用最原始的现金加黄金的方式进行的。
没有任何银行流水,没有任何电子记录。
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
与此同时,港岛。
秦翰林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后,总算是捡回了半条命。
但他的人,已经彻底废了。
他整天就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不说话,也不理人。整个人没了精气神,苍老了二十岁。
他的堂侄秦明浩,每天都假惺惺地来探望,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大伯,您就别想了。那个逆子,他……他就是个畜生!为了钱,连亲爹都坑!”秦明浩一边削着苹果,一边“义愤填膺”地骂。
秦翰林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钱了。
他在想的是,自己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汲汲营营,不择手段,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他以为自己是人生的赢家,是掌控一切的王者。
可到头来,却被自己最看不起的,一直当成“废物”的亲生儿子,用最残忍,也最羞辱的方式,剥夺了一切。
他输了。
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对了,大伯。”秦明浩像是想起了什么,“刚才亨利先生打电话来,说cIA那边,好像查到了一点线索。
怀疑那个逆子,把油卖掉了,现在正满世界查黑市交易呢。”
听到这话,一直毫无反应的秦翰林,终于有了动静。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秦明浩,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是怜悯。
他笑了。
笑得无声,而悲凉。
【还在查?】
【一群傻瓜。】
【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他的。】
【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一刻,秦翰林,这位被儿子坑得体无完肤的老买办,似乎,终于领悟到了一丝,那个逆子行为逻辑的真谛。
但他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他累了。
毁灭吧。
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