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史塔西部长埃里希·穆勒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个声音！
这个他做梦都想用子弹把它打穿的声音！
秦明轩！
“是你！”穆勒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你这个魔鬼！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嘘……冷静点，我的朋友。”秦明轩的声音依旧轻松愉快，“发怒是无能的表现。我们不如来谈谈生意。”
“生意？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穆勒咆哮道。
“是吗？”秦明轩轻笑一声，“那祝你的‘寻宝游戏’玩得开心。不过我得提醒你，你的英国和苏联朋友们，似乎比你更有耐心。也许，他们会先一步找到那个‘亡魂’。到时候，我很好奇莫斯科会怎么评价你的‘忠诚’和‘能力’。”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穆勒所有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恐惧。
他输不起。
他沉默了。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屈服。
“很好，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秦明轩满意地说道，“现在，听好了。我可以给你‘海魔’号潜艇的精确坐标。”
穆勒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你……你想要什么？”他沙哑地问道。金钱？权力？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满足这个疯子。
“我想要的，很简单。”秦明轩的语气变得冰冷而直接，“我要你，动用你史塔西所有的力量，把那艘潜艇，完整无缺地，给我捞上来。”
穆勒愣住了。
“捞上来？给你？”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那是在三百米深的海底！而且……而且那是莫斯科要的东西！”
“不，穆勒部长。莫斯科要的，是你的态度。而我要的，是那艘潜艇。”秦明轩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把它捞上来，交给我。然后，你可以向莫斯科汇报，说你成功摧毁了‘第三帝国的亡魂’，挫败了西方帝国主义的阴谋。一个完美的结局，不是吗？”
穆勒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是在偷梁换柱！这是在欺骗克格勃！
风险太大了！一旦暴露，他会死得比现在更惨！
“我做不到。”他艰难地拒绝。
“你没有选择。”秦明轩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听着，我会给你坐标，还会给你一套完整的、详细的、精确到每一颗螺丝钉的隐秘打捞方案。我会教你怎么伪装打捞船，怎么规避英国人的声呐，怎么在苏联人的眼皮子底下，把那个大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拖走。”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我等于把期末考试的答案，一字不差地摆在你面前。你只需要照着抄，就能拿到满分，保住你的位置，甚至……得到莫斯科的嘉奖。”
穆勒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保住位置……得到嘉奖……
这个诱惑太大了。
他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明知眼前是海市蜃楼，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扑过去。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他做了最后的挣扎。
“因为，你别无选择。”秦明轩重复道，如同最终的审判，“要么，跟我合作，你还有一线生机。要么，你就在波罗的海继续当你的无头苍蝇，直到英国人或者苏联人找到它，然后等着克格勃的锄奸队来敲你的门。”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穆勒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秦明轩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
他知道，从他接到那封来自莫斯科的“密电”开始，他就已经掉进了这个魔鬼精心编织的网里。
现在，网正在收紧。
“……好。”
一个字，从穆勒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个字，代表着他作为东德情报首脑最后的尊严，被彻底碾碎。
“明智的选择。”秦明轩的语气毫无波澜，“坐标和方案，半小时后会发到你的加密邮箱。行动代号，‘海神之手’。祝你……好运。”
挂断电话，穆勒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已经从一个执棋者，彻底沦为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而在瑞士，秦明轩则悠闲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皑皑的雪山。
“搞定。”他对着空气说。
然后，他拿起了另一部电话，拨给了凯瑟琳。
“凯瑟琳，我亲爱的朋友。”
“秦先生，”凯瑟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我们已经把英国人耍得团团转了，他们现在相信波罗的海底下有亚特兰蒂斯！”
“很好。”秦明轩淡淡地说道，“不过，光是让他们转圈还不够。我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一个能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的舞台。”
“您需要我做什么？”
秦明轩看着远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要你，在柏林，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
“危机？！”凯瑟琳的声音瞬间拔高。
“对，一场危机。”秦明轩的语气不容置疑，“一场足以让美国和苏联的将军们都从床上爬起来，让史塔西、mI6和克格勃的所有外勤都滚回柏林待命的危机。”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找一个你们cIA安插在东德的高级官员，让他，在全世界的镜头前，在查理检查站，上演一出……叛逃大戏。”
“叛逃？在查理检查站？”
电话那头，cIA副主管凯瑟琳·埃文斯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秦先生，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不是演戏，那会引爆整个柏林！甚至可能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查理检查站，冷战的心脏，东西方世界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在那里制造一场公开的叛逃事件，无异于在火药桶上点燃一根火柴。
“放松，凯瑟リン。”秦明轩的声音却异常平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我说了，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一场看起来惊天动地，但最终能够被控制的……戏剧。”
“我需要你动用你们cIA最顶级的编剧，设计好每一个环节。叛逃者的身份要足够高，高到让克里姆林宫和白宫都必须做出反应。叛逃的过程要足够混乱、足够惊险，要让全世界的记者都闻风而动。”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
“但最终，这场叛逃必须‘失败’。失败的方式要巧妙，要留下足够的模糊空间和外交斡旋的余地。比如，被史塔西的警卫‘意外’击伤，然后被拖回去。这样一来，双方就有了扯皮的理由，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被吸引到柏林，没有人会再有闲心去关心波罗的海上多了几艘‘工程船’。”
凯瑟琳沉默了。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评估着这个计划的疯狂程度和可行性。
用一场可控的政治危机，来掩护一次秘密的军事行动。
这个手笔……太大了。
“秦先生，这个计划的风险太高了。万一失控……”
“没有万一。”秦明轩打断了她，“相信我，也相信你们cIA的专业能力。一场小小的危机，总比让苏联人得到一艘能改变战争规则的超级潜艇要好，不是吗？”
这句话，击中了凯瑟琳的软肋。
作为cIA的高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xxI型潜艇的威胁。
“而且，”秦明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想想看，凯瑟琳。成功策动东德高官叛逃，这将是多么大的一份功劳？足够让你在cIA的晋升道路上，甩开所有竞争对手。而我，只需要48小时的窗口期。”
凯瑟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野心，最终战胜了理智。
“……我明白了。”她艰难地说道，“我会向总部汇报，动用一切资源，为您争取这48小时。”
“很好。”秦明轩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
柏林，查理检查站。
全世界的目光，在一瞬间聚焦于此。
东德对外贸易部副部长，汉斯·施密特，一个在西方世界颇具声望的“改革派”官员，在结束一场例行会议返回东柏林的途中，他的黑色奔驰轿车突然毫无征兆地加速，疯狂冲向检查站的栏杆！
警报声瞬间响彻云霄！
东德边防军的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开火，子弹在奔驰车的防弹玻璃上迸出密集的火花。
西方的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扛着摄像机和照相机从四面八方涌来，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幕。
轿车最终撞断了栏杆，但也被密集的火力打爆了轮胎，歪歪扭扭地停在了东西柏林的交界线上。
车门打开，汉斯·施密特冲了出来，他一边向西柏林方向狂奔，一边挥舞着手中的一份文件，用英语大喊：“我有重要情报！关于苏联的……”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腿。
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几名史塔西的特工闪电般冲上前来，将他死死按住，粗暴地拖回了东柏林。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但它所引发的政治地震，才刚刚开始。
美国驻西柏林总司令部立刻提出最强烈的抗议，要求东德方面立刻释放“寻求自由”的施密特副部长。
苏联驻东德大使馆则反唇相讥，怒斥这是cIA策划的一场卑劣的绑架阴谋。
白宫和克里姆林宫的红色电话几乎被打爆。
美苏双方的坦克，在查理检查站两侧排开，黑洞洞的炮口遥遥相对，空气紧张得仿佛一触即燃。
全世界的报纸头条，都在用最醒目的标题报道着这场“柏林危机”。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这场举世瞩目的风暴掩护下，在波罗的海那片被遗忘的深海海沟，一场更大胆、更疯狂的秘密行动，正在悄然进行。
一艘伪装成民用重型起重船的巨大舰只，在史塔西巡逻艇的警戒下，放下了巨大的钢缆和抓钩。
埃里希·穆勒站在船头，用望远镜死死盯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身后，是东德最顶尖的工程师和潜水员，他们手中的图纸，正是秦明轩提供的、精确到厘米的打捞方案。
“开始行动！”穆勒用嘶哑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巨大的抓钩，如同神话中海神的三叉戟，缓缓沉入漆黑的深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穆勒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水下作业组兴奋的喊声。
“抓住了！我们抓住了！天哪……它……它太大了……”
绞车开始缓缓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海面上，一个巨大的、覆盖着海藻和贝壳的黑色阴影，开始慢慢浮现。
它像一头来自远古的、沉睡了太久的巨兽，带着死亡与钢铁的气息，从深海的坟墓中，被重新唤醒。
xxI型U艇，“海魔”号。
当它那狰狞而流畅的舰体，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船上所有人都被这超越时代的工业造物所震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穆勒颤抖着手，拿起了卫星电话，拨通了那个他最不想拨打的号码。
“……它上来了。”他的声音里，混合着敬畏、恐惧和一丝如释重负。
电话那头，传来秦明轩平静的声音。
“很好。送到我指定的地点。波兰，乌斯特卡，废弃的第三海军基地。”
穆勒一愣：“你要亲自来？”
“当然。”秦明轩轻笑一声，“我得亲自检查一下我的‘玩具’。哦，对了，穆勒部长，最后提醒你一句……”
“别耍花样。否则，你会发现，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波兰，乌斯特卡，废弃的第三海军基地。
这里曾是纳粹德国海军在波罗的海的重要据点，如今只剩下残破的码头和被海风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混凝土建筑，像一座巨大的、被遗忘的钢铁坟场。
夜色中，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拖船，悄无声息地将一个庞然大物拖进了基地最深处的半潜式干船坞。
那正是从三百米深海中被打捞上来的“海魔”号潜艇。
它静静地伏在浑浊的水中，舰体上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海洋生物的附着物，像一具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散发着阴冷和不祥的气息。
史塔西部长埃里希·穆勒站在码头上，海风吹动着他的风衣，却吹不散他脸上的阴霾。
他的身后，站着二十名他最精锐、最忠诚的卫队成员，一个个手持冲锋枪，如临大敌。
这是他的地盘，他要在这里，找回一丝属于东德情报沙皇的尊严。
远处，一架黑色的直升机缓缓降落。
舱门打开，秦明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大衣，悠闲地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只跟着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看不清面孔的男人。他们是伊万“友情赞助”的克格勃阿尔法小组成员，真正的杀戮机器。
“穆勒部长，辛苦了。”秦明轩微笑着走上前，仿佛老友重逢，“我的玩具，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
穆勒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秦明轩，同时向身后的卫队递了一个眼色。
“咔嚓！”
二十支冲锋枪的保险被同时打开，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秦明轩和他的手下。
空气瞬间凝固。
克格勃的特工们也立刻举起了枪，双方剑拔弩张，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然而，秦明轩却仿佛没有看到那些指着自己的枪口。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绕过穆勒，径直走向那艘巨大的潜艇。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潜艇冰冷、粗糙的舰体，像是在抚摸一件心爱的艺术品。
“真美啊……”他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脸色铁青的穆勒，慢悠悠地开口了。
“穆勒部长，你知道吗？你的副官，克劳斯，就是前几天向我汇报你行踪的那位，他的家人最近去西伯利亚度假了。”
穆勒的瞳孔猛地一缩。
“克里姆林宫为他们安排了一座非常漂亮的林间木屋，有壁炉，有伏特加，还有……二十四小时站岗的克格勃士兵。”秦明轩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我想，他们会在那里度过一个非常‘愉快’且‘漫长’的假期。”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穆勒的心脏上。
他瞬间明白了。
秦明轩在用克劳斯家人的性命，来警告他。
他的那点可怜的尊严和反抗的念头，在赤裸裸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他所有的底牌，其实都握在对方的手里。
他的愤怒、他的不甘，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然后无力地挥了挥。
他身后的史塔西卫队，虽然满心不解，但还是服从命令，放下了手中的枪。
“这才对嘛。”秦明轩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不要总是搞得这么紧张。”
说完，他不再看穆勒一眼，转身对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
“干活了，伙计们。检查一下我们的新家。”
几名克格勃特工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打开潜艇的舱门，鱼贯而入，开始对这艘沉睡了数十年的战争机器进行全面的检查。
秦明轩也跟着走了进去。
潜艇内部，仿佛一个被时间凝固的胶囊。
各种仪表和阀门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海水混合的奇特味道。
一切都保持着它沉没前的样子。
秦明轩的手下很快有了发现。
“‘同志’！这里有东西！”
在一个密封的铁盒里，他们找到了一本航海日志。
秦明轩接过来，翻到最后一页。
那是舰长赫尔曼·科赫用德语写下的最后一段话，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示出当时情况的危急。
“……柏林已经陷落，元首的命令是让我们带着最后的希望，前往南方的应许之地。但英国人的驱逐舰已经封锁了航线，我们无路可逃。我决定执行‘尼伯龙根’最终预案，将‘海魔’号自沉于此。愿德意志的荣耀与我们同在。愿‘钟之芯’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钟之芯？”
秦明轩的眉头微微皱起。
“die Glocke-herz”。
一个陌生的词组。
但他的系统，却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超高优先级关键词：“die Glocke”！】
【正在触发隐藏任务链！】
秦明轩心中一动，他合上日志，走出潜艇，来到失魂落魄的穆勒面前。
“穆勒部长，‘die Glocke’是什么东西？”他看似随意地问道。
穆勒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抬起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惊恐的表情，比刚才被枪指着还要恐惧。
他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
“那……那只是个传说……”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一个……一个用来吓唬小孩的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