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殿密室内,气氛凝重。星河与空玄长老将一段经过千界仪多次增强、解析后的空间信号投射到空中。那信号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湮灭在宇宙的背景噪音中,但其内容却让在场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重复……这里是‘星灵联合舰队’……代号‘远航者’……我们遭遇未知……空间塌陷……引力异常……坐标……(一阵剧烈的干扰)……能量枯竭……请求……任何收到此讯号的文明……援助……重复……这里是……”
信号中夹杂着惊恐的呼喊、仪器报警的尖鸣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诡异声响。最令人心惊的是信号末尾附带的那个空间坐标,经过空玄长老确认,其指向的星域,正是诸天星图上那片被标记为极度危险、靠近“诸天坟场”边缘的混沌区域!
“星灵联合舰队?远航者?”银月眉头紧锁,“从未听说过这个文明。”
“信号强度极弱,且经过多重空间扭曲衰减,其源头距离我们极其遥远,恐怕远超之前探索的任何世界。”星河脸色凝重,“他们遭遇的,恐怕不是简单的空间风暴或引力异常……那种空间被撕裂的声响,与空主宰遗讯中描述的,噬界兽活动时引发的空间崩塌特征……有相似之处。”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比比冬担忧地看向林舟:“师父,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引诱其他文明前往那片危险区域?”
苏慕雪也道:“即便不是陷阱,那片区域靠近诸天坟场,危险重重,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未知文明冒险,值得吗?”
林舟凝视着那段不断重复的求救信号,尤其是其中那些星灵船员在绝望中依旧保持纪律,试图传递清晰信息的努力,沉默了片刻。
“见死不救,非我仙庭之道。”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况且,若他们真遭遇了噬界兽,或其活动引发的灾难,那么这次救援,也将是我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和了解这种威胁的绝佳机会。风险固然巨大,但其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他目光扫过众人:“当然,我们不会盲目行动。此次行动,定位为‘极限侦查与有限救援’。目标是确认信号真伪,探查目标区域情况,若条件允许,尽力救援幸存者,获取第一手情报。若事不可为,则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
命令既下,仙庭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但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与肃杀。
人员挑选: 并非大军出动,而是组建一支真正的精英特遣队。由林舟亲自带队,成员包括:擅长空间穿梭与隐匿的空玄长老;精通推演与阵法,负责导航与预警的星河;战力彪悍,负责正面攻坚与断后的银月;以及生命之力磅礴,负责治疗与应对可能存在的归墟侵蚀的比比冬。苏慕雪则与玄武长老一同留守仙庭,主持大局,并随时准备接应。
装备配置: 特遣队乘坐经过空灵族技术大幅强化、拥有极强隐匿与空间跳跃能力的特制仙舟——“破晓号”。仙舟搭载了小型化的千界仪子系统,用于稳定空间与超远距离通讯;配备了由星河和空灵族联手打造的最新“万象罗盘”,能更精准地探测空间异常与能量波动;还携带了多种针对性的法宝与符箓,包括加强版的空间稳定锚、时间缓释符、以及一些试验性的、蕴含混沌之力的攻击与防御法器。
路线规划: 由星河与空玄长老反复推演,规划出一条尽可能避开已知危险区域,利用空间褶皱进行跳跃的相对安全路线。但所有人都清楚,一旦接近目标区域,任何规划都可能失效。
临行前,林舟于神主殿前,对整装待发的特遣队做最后动员:
“此行,非为征服,而为求知与存续。前方是未知的黑暗,是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但我辈修士,逆天而行,何惧艰险?望诸位谨记,仙庭的荣耀,不在于征服了多少世界,而在于我们能否在危难中伸出援手,能否在黑暗中坚守光明,能否为这诸天万界,争得一线生机!”
“出发!”
“破晓号”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诸天之门,驶向了那片连星光都似乎要被吞噬的遥远坟场边缘。
……
旅程是漫长而压抑的。
即使沿着规划的相对安全路线,“破晓号”也多次遭遇险情。有时会误入突然出现的空间湍流,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有时会探测到远处有巨大的、无法理解的阴影掠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甚至有一次,他们遭遇了一片“法则真空区”,那里的物理规则完全失效,若非林舟及时以混沌领域强行撑开一片稳定空间,后果不堪设想。
越是靠近目标坐标,周遭的环境越发诡异。星辰变得稀疏黯淡,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空间的色彩也趋于灰暗,弥漫着一种万物终结的衰败气息。甚至连时间流速都开始变得不稳定,时而凝滞,时而飞逝。
“我们已进入坟场边缘的‘衰亡带’。”空玄长老操控着千界仪子系统,脸色苍白,“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且充满了各种未知的陷阱。大家小心,我们可能随时会遭遇‘空间碎片’或者‘时光幽灵’。”
他的话音刚落,仙舟前方不远处的虚空突然如同镜面般破碎!一块巨大无比、边缘闪烁着锋利寒光的空间碎片,如同失控的巨刃,朝着“破晓号”拦腰斩来!碎片所过之处,连虚无都被切割开深深的痕迹!
“左满舵!能量护盾最大化!”银月厉声喝道,同时已凝聚力量,准备随时出手。
“不行!碎片太大,速度太快,规避不及!”负责操控的仙庭弟子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舟出手了。他甚至未曾离开座位,只是对着那袭来的空间碎片,遥遥一指。
“归墟。”
一股蕴含着寂灭与终结意境的混沌之力后发先至,笼罩住那块巨大的空间碎片。那足以斩裂星辰的碎片,在接触到这股力量后,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化为最本源的空间粒子,被混沌同化吸收。
危机解除,但众人心头的阴霾更重。刚刚那块碎片,显然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从完整空间中硬生生“崩”出来的!
“我们距离目标坐标很近了。”星河盯着万象罗盘,上面代表求救信号源的光点正在疯狂闪烁,同时,罗盘也探测到了前方传来极其混乱且强大的能量乱流。
“破晓号”减缓速度,将隐匿性能开启到最大,如同幽灵般缓缓驶向信号源头。
终于,前方的景象透过观测法阵,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片如同宇宙伤疤般的破碎星域。无数星辰的残骸、战舰的碎片、乃至一些无法辨认的巨型生物骨骼,如同垃圾般漂浮在虚空之中。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扭曲旋转的空间漩涡,如同恶魔之眼,悬挂在星域中央,散发出恐怖的吞噬之力,拉扯着周围的一切物质与能量!漩涡的边缘,空间如同破布般被撕扯、碎裂,正是它制造了那些致命的空-间碎片!
而在那漩涡的边缘,勉强可以看到数艘风格奇特、通体流线型、闪烁着微弱能量护盾的战舰残骸,正被漩涡的力量一点点拖向毁灭的深渊!其中最大的一艘战舰腹部,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求救信号光!
星灵联合舰队!他们真的在这里!而且正在被那恐怖的空间漩涡吞噬!
“那就是……噬界兽造成的吗?”比比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能感觉到那漩涡中蕴含的,是一种纯粹的、否定一切存在与生命的毁灭意志。
“不像……”林舟目光锐利,死死盯着那空间漩涡,“这漩涡的能量性质虽然充满毁灭,但更像是某种……人工造物失控,或者……空间结构被暴力破坏后形成的自然现象,并非噬界兽那种‘归墟’般的吞噬。”
他话音未落,万象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探测到有多个高能量反应,正从漩涡的另一侧,朝着星灵舰队的残骸高速逼近!
“有东西过来了!”星河急声道。
只见数艘外形狰狞、如同由黑色骨骼与暗红色能量管道拼接而成的掠夺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漩涡的阴影中窜出!它们无视空间漩涡的威胁,径直扑向那几艘星灵战舰残骸,舰首伸出巨大的能量汲取触手,显然是要趁火打劫,掠夺这些濒死飞船最后的能量与资源!
是宇宙海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前有吞噬一切的空间漩涡,后有来历不明的凶恶掠夺者,星灵舰队危在旦夕!
“准备战斗!”林舟眼中寒光一闪,下达了命令,“银月,你带人拦截那些掠夺舰,尽量抓活的!空玄长老,稳定周边空间,寻找救援通道!星河,分析漩涡结构,寻找弱点!冬儿,随时准备救治伤员!”
“破晓号”如同蛰伏的猎豹,解除了隐匿状态,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如同利剑般,刺入了这片死亡星域!
仙庭与未知危险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在这诸天坟场的边缘,骤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