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赵凌声音一颤，眼眶泛红，低头道，“某绝不敢坏殿下大事！”
“某想调去当狱卒，确实就是为了承父兄遗志……当然，确实也是想着……要是哪天……”
他吸了口气，声音发虚，“要是哪天，皇甫冉对殿下无用了……苏某……就能——”
“刺上那狗贼一剑……纵然无甚大用……倒也算是……”
赵凌重重抱拳：“……替父兄报仇了！”
喔！为父兄报仇？……大堂内，蓝杉人们看向这小兵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古之德颇有兴致地打量了这小兵两眼，随即挥挥手，“那便如你所愿！”
“多谢殿下！”赵凌立刻拱手。
跪在地上的徐庆眉头一皱，还是有些惋惜。
他本来都已经打算提拔苏念温当统领了。
结果，这么大功劳！对方竟然想去当狱卒。
即便是为了有机会给父兄报仇，徐庆也是替对方捶胸顿足——太不值了！
“苏狱卒，”古之德笑意浓浓，他指了指地上的剑七娘，“既然你是去九幽牢当狱卒，那你就顺便把剑七娘带上吧。”
嗯？徐庆一愣，抬头道：“殿下，不用审审吗？”
“不用。”古之德摇了摇头。
他轻声道，“徐庆，你也一起去。我安排好了人，你们去了九幽牢，把剑七娘同皇甫冉关一起。”
“是！”徐庆霍然起身！
盔甲的叮当碰撞声响起。
赵凌吸了口气，眼神有些低沉……呵，果然瞒不住……
他咬了咬牙，艰难地扛起剑七娘，紧跟徐庆而去。
……
剑七娘嘴上依旧被绑着白布。
她扭头向上看了看赵凌的脸，对方的脸上，依旧满是认真。
……
白虎堂。
两侧蓝杉人也依次退下。
古之德百无聊赖地松了松肩膀，朝身旁的枭半江笑道：“你看，你跟你爹，老想着给你二叔留个后，放着枭半城不杀，现在怎么样？”
“我给了他那么多时间，等着他把剑七娘交出来……早上听到剑七娘被抓住了，我还以为他开了窍……”
“但结果，”他摊了摊手，“竟然是这样……苏念温……狱卒……呵……”
古之德像是得逞了一般，朝枭半江笑道：“有用吗？他现在给我们掺沙子……皇甫冉……他派人去接触皇甫冉，他想干嘛？”
白虎堂冷冷清清。
一身闲散白衣的枭半江脸颊消瘦，微微躬身道：“殿下，这个苏念温……应该不是二叔的余党，半城……应该也没有布局的能力……”
“不重要。”
古之德摆了摆手，不在意道，
“半江，我看重你，我看重你们枭家……你二叔领着半个枭家……甚至可以说，领着半个丹水洞天造我们的反……我都没有杀他，也只是关着他……这是给你和你爹面子。”
“半江。”
古之德语重心长道：“做大事，要下决心！最忌讳犹豫不决！当断不断！我现在问你——”
“枭半城，你舍不舍得杀？”
枭半江吸了口气，眼神疲惫，缓了片刻后，他郑重道：“殿下……他是我弟弟……”
“堂弟！”古之德纠正道，随即无奈地摇摇头，着实有些不理解对方了。
换作是他……
莫说堂弟……
就算是亲哥哥、亲弟弟……哪个敢挡他的路，他都照样照杀不误！
枭半江眼神惶恐，躬身道：“殿下……请您再给半城一次机会……若是在今晚的大事上……他依然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枭半江太阳穴青筋一跳：“半江……愿意亲手送他和二叔上路！”
“好。”古之德站起身，重重地拍了一下枭半江的肩膀。
“人准备好了吧？”古之德吐出口气，俊朗的面容上，眉毛微挑，最后确认道。
枭半江声音低沉声：“准备好了……两位元婴初期真人，十名金丹，还有将近三十个筑基，都既不是鹿台的人，也不是丹水洞天的人，由我二叔的余孽枭苍率领……今晚子时……将前来劫狱……劫走皇甫冉和剑七娘……以及……”
枭半江眼神凝重：“天渊楼的……宫妙妙殿下！”
古之德点了点头，满意道：“劫狱的时候，记得让他们杀了李长风，还有你二叔。”
“喔……”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还有刚刚那只蝼蚁，叫什么来着？苏……”他卡了卡壳。
枭半江立刻补充道：“苏念温。”
“对，就是他，一起杀了吧。”
这个蝼蚁到底是谁的人，他没兴趣知道，一起杀了就行了……
“是！”
古之德腰背挺直，脑海里又不禁浮现出了宫妙妙的模样，顿时叹了口气。
“半江，”古之德语气萧索，“你说，当年宫牧原是怎么把你们枭家老祖——枭思思弄到手的？”
没有弄到手……枭半江内心波动了一下，躬身道：“启禀殿下，当年宫牧原从我枭家的仇敌里，多次救出我家老祖，思思老祖感激，由此倾心宫牧原……”
枭半江缓缓道。
当年，宫牧原救了思思老祖后，思思老祖非他不嫁……以至于后来，宫牧原彻底得罪了丹水洞天其他两大家族后，他们枭家无奈，只能死保宫牧原。
这也是千年前，枭家做出的最大一笔投资！
三十年后，宫牧原归来。
铲尽仇敌。将他们枭家扶成了丹水洞天第一世家，镇压洞天千年。
事关老祖清誉……枭半江吸了口气，补充道：“不过，殿下，因为宫牧原此人……异常……风流……，我枭家思思老祖不愿与她人共事一夫，二人自此不复相见……”
呵。
古之德背着手，笑了笑：“还是我家老丈人厉害啊。”
“我这个当女婿的……”他玩味得笑了笑，“真得好好学学。”
噔！
古之德撩起自己的白色龙袍，踏步走出白虎堂。
……
……
枭家堡东南角。
九幽狱底层。
阴暗的环境里，潮湿的腐臭气息扑鼻，赵凌皱了一下眉，胃里有些翻涌。
哐当！
浑身被打入困神钉的剑七娘被塞入牢房。
李牢头扯着锁链，开始落锁！
他一只眼睛肿着，眼圈泛紫，手法熟练。
咔嚓！李牢头合上锁，拔出钥匙。
“嘿嘿！”李牢头缺了颗牙齿，朝这个脾气不好的新狱卒道，“苏将军——”
“草！”
砰砰砰！换了一身皂衣的赵凌拿着刀拍着铁栏杆，不满道：“牢头，不要叫我将军，担不起！叫我名字就行了。”
“嘿嘿！”
李牢头右眼红肿，笑着道：“好的好的！苏兄弟！苏兄弟！”
李牢头脸上嘿嘿笑着，心里却着实委屈。
他也是前几天才刚刚升官。
原来鹿台那个武道三境的王牢头被调走了，九幽狱的狱卒也陆陆续续被调走大半，说是外面缺人。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走了这么多人后，他这个老狱卒，就被提拔为牢头了。
今天，他看到有新来的狱卒过来，就想稍稍拿捏了一下对方，抖抖牢头的威风。
没想到，他刚刚也就只是要对方去给他买壶酒而已……这有什么难的吗？这踏马老子都还没抖上威风呢！
对方竟然他娘的直接拿着刀鞘朝他狠狠拍了过来……
这力气！
踏马的吓死个人！
对方直接朝他吼道：“老子是徐都尉的人！是七皇子的人！是刚刚立了大功的人！你踏马的要老子去给你买酒？？！”
回过神……李牢头身上有些冷，憨厚的脸上，嘿嘿笑道：“苏兄弟，走！哥哥请你吃酒！给兄弟接风！”
“草！牢头，你他娘就不怕犯人逃跑吗？”赵凌粗粝地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