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道流金色的眼眸低垂,看着眼前的小女儿。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银色的半扎发有些凌乱却更添生气,浅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归家的喜悦和对父亲的亲昵。
她的小手捧着那个小盒子,像捧着最珍贵的礼物。
一股暖流,如同破冰的春水,瞬间充盈了千道流的心房。
他伸出手,没有去接那个小盒子,而是极其轻柔地、拂开了云渺额前被风吹乱的几缕银发,指尖温暖而有力。
“回来了就好。”
千道流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与满足。
他弯腰,将小云渺连同她手里的蜜雪酥一起,稳稳地抱了起来。
夕阳的余晖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得很长。
光翎拎着那个巨大的、几乎空了的油纸包裹,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冰蓝色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金鳄看着石墩上那个油汪汪的肉馅饼,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千寻疾僵硬地拿着那串糖葫芦,看着父亲怀里的妹妹,眼神复杂。
比比东小口地咬了一颗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深紫色的眼眸弯起。
-房间-
夕阳的暖金彻底沉入地平线,墨蓝色的天幕笼罩供奉殿,魂力灯盏次第亮起,在冰冷的墨玉廊壁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云渺那间粉白房间内,甜香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巨大的雪熊玩偶被安置在窗边的软榻上,怀里塞着那只缺了一角胡萝卜的兔子玩偶。月牙猫咪抱枕慵懒地搭在床头。
窗边的粉水晶月光石风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悦耳的“叮咚”声,仿佛还沉浸在白日的喧嚣余韵里。
小云渺洗去了满身的甜香和风尘,换上了一身干净柔软的浅蓝色睡裙,银白色的长发被侍女重新梳理柔顺,披散在肩头。
那个与光翎同款的半扎发被千道流亲手解开,理由是“睡觉时硌着不舒服”。
光翎在一旁撇嘴嘀咕:“明明多好看。”
她抱着那只雪熊玩偶,蜷缩在铺着厚厚长绒毯的窗台软榻上,浅金色的眼眸还残留着兴奋后的疲惫,像两颗蒙上薄雾的星辰,好奇地望着窗外殿宇间亮起的点点灯火。
千道流坐在那张巨大的粉白色书桌旁--这张桌子在他坐下时显得格外违和,却又奇异地和谐。
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镶嵌着金边的典籍,但目光却落在窗台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金鳄斗罗如同沉默的山岳,侍立在他身侧。千寻疾站在稍远处,背靠着冰冷的墨玉墙壁,目光沉沉地看着云渺。
比比东则安静地坐在床沿,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安神花茶。
光翎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地毯中央,正兴致勃勃地清点着他和云渺“扫荡”武魂城的“战利品”--那巨大的油纸包此刻摊开在地毯上,里面的糖葫芦、栗子、蜜饯、小面人等等琳琅满目,堆成了小山。他拿起一个做成小兔子形状的彩色面人,在云渺眼前晃了晃:“嘿,小侄女,看!你的幸运兔替身!明天叔叔教你怎么用魂力让它蹦起来!”
语气里充满了对新玩具的期待。
房间内弥漫着一种松弛而温暖的气息,白日里的紧张和担忧似乎已被甜香和归家的安心驱散。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金鳄斗罗的目光从云渺身上收回,转向千道流,浓眉微蹙,沉声打破了这份安逸:“大供奉,小姐今日随光翎外出,虽平安归来,但也暴露诸多问题。”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沉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光翎玩面人的动作一顿,冰蓝色的眼眸警惕地瞥向金鳄。
云渺也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雪熊玩偶,浅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哦?二弟有何见教?”
千道流放下手中的典籍,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金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金鳄斗罗上前一步,甲胄发出轻微的铿锵声,他指着云渺,语气严肃:“其一,小姐已近六岁,却仍懵懂如幼童,不识文字,不通礼仪,不明世事。今日在城中,若非光翎看顾,恐闹出诸多笑话,甚或有失身份体统。”
他回想起暗中护卫传回的零星报告:云渺对货币毫无概念,好奇地想去摸摊贩滚烫的铁锅,被路人新奇的目光看得直往光翎怀里缩……这些都让这位视规矩体统为圭臬的二供奉深感忧虑。
“其二,” 金鳄的目光扫过云渺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规矩、在供奉殿内穿着的睡裙(虽然很可爱),“小姐起居坐卧,尚无章法。长此以往,恐失大家闺秀之风范,将来如何代表武魂殿威仪?”
“其三,” 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小姐虽年幼,但身负绝顶武魂之潜力,筋骨尚未定型。基础体魄之锤炼,刻不容缓!岂能整日嬉戏玩闹,沉溺于口腹之欲?”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地毯上那堆甜腻的零食小山。
金鳄每说一条,光翎的眉头就皱紧一分。当听到“沉溺口腹之欲”时,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吃点东西怎么了?小孩子不都这样?老古板……”
云渺则把小脸埋进了雪熊玩偶柔软的绒毛里,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浅金色眼睛。
千寻疾依旧靠着墙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金鳄的话,某种程度上戳中了他内心某种隐秘的焦虑--这个突然闯入他们生活的女孩,似乎太过……脆弱和懵懂。
比比东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深紫色的眼眸里带着思索。
千道流静静地听着,金色的眼眸深邃如渊,看不出情绪波动。待金鳄说完,他才缓缓开口:“二弟所言,不无道理。” 他肯定了金鳄的出发点,“渺渺确实到了该启蒙的年纪。规矩、学识、体魄,皆是立身之本。”
光翎猛地抬头,冰蓝色的眼睛瞪圆了:“大哥!小侄女才多大?五岁!魂力都没觉醒呢!现在就要学那些劳什子规矩?岂不是要把她闷坏了?” 他心疼地看向云渺,“你看看她,今天玩得多开心!小孩子就该快快乐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