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最后那朵在她濒临崩溃时,由她最纯粹的生命本源、汲取了光翎献祭般的力量、融合了父亲磅礴的魂力支撑下,艰难凝聚、最终焕发新生光辉的圣辉光昙花。
身体的感知似乎也随着这个名字的清晰而变得更加敏锐了一些。
那无处不在的钝痛更加鲜明地宣告着存在,心口的灼痛余韵也再次清晰起来。
但与之相对的,是左手传来的那份温暖与包裹感,变得更加真实、更加有力,也更加……令人安心。
她想看看他。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
她想确认他是否安好,想看看这个为了她几乎付出一切的男人此刻的模样。
担忧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她的心头。
她记得他手臂上那深可见骨、被她的本能撕咬出的伤口,记得他魂力被疯狂抽取时瞬间惨白的脸色……
他怎么样了?
伤势严重吗?
魂力透支的后遗症是否痛苦?
这份担忧驱使着她,想要睁开眼睛。
她的眼皮却如同被浇筑了千钧玄铁,沉重得不可思议。
每一次试图抬起眼睑的努力,都耗尽了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微弱力气,只换来一阵更深的疲惫和眩晕。
尝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浓密的银色睫毛如同被冰霜冻结的蝶翼,纹丝不动地覆盖在眼睑之上。
身体的无力感让她感到一丝挫败和焦急。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包裹着她左手的力道似乎……极其细微地收紧了一下。
那动作非常轻,几乎难以察觉,就像睡梦中无意识的反应。
但紧接着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直温柔摩挲着她指尖的指腹,动作停顿了。
然后那温暖宽厚的手掌,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冰凉的手指更加妥帖、更加完全地包裹进掌心深处,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一种“我在,别怕”的讯息。
这份细微的调整,像是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
她不再试图强行睁开沉重的眼皮,而是将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到了身体上。
她开始尝试感知自己的头部。
脖子……好僵硬。
仿佛被无形的石膏固定住了,稍微动一下都牵扯着颈后酸胀的肌肉。
她尝试着,用尽刚刚恢复的、微乎其微的力气,极其缓慢地、如同蜗牛爬行般,向左边的方向,微微地、极其轻微地扭动了一下脖子。
这个动作的幅度是如此之小,小到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她的头颅在柔软的枕头上,仅仅移动了可能还不到半寸的距离。
枕面那细腻的丝绸面料,随着她头部的移动,发出了极其细微、如同叹息般的“沙沙”声。
几缕垂落在颊边的银白色发丝,也因为这微小的动作,轻轻滑落,有几根甚至拂过了她的鼻尖,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就是这微不可查的扭动,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和发丝的轻拂。
对于那个一直如同磐石般守护在床边,将所有心神都系于她一身的光翎来说,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光翎并没有真正睡着。
从金鳄等人离开,房间归于彻底的寂静后,他就一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额头轻抵着云渺的手背,闭目养神。
身体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冲刷着他,精神在经历了大起大落、生死时速般的煎熬后也处于一种紧绷后的虚脱状态。
但他的意识却始终留着一线清明,如同最警惕的哨兵,锚定在掌心那只冰凉纤细的手上,捕捉着从她指尖传来的每一丝最微弱的脉搏跳动、每一次最细微的无意识蜷缩。
他太熟悉她的状态了。
她的每一次呼吸的深浅变化,指尖每一次无意识的轻颤,甚至是睡梦中那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呓语。
虽然她此刻并未发出,都在他高度集中的感知中被无限放大。
他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在她有任何异动时做出反应。
所以当云渺那极其轻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扭头动作发生时光翎的身体猛地一僵。
抵着云渺手背的额头瞬间抬起,那双一直紧闭的冰蓝色眼眸,在千分之一秒内骤然睁开。
那双眼眸里,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如同沉睡的寒潭被投入了巨石,瞬间激荡起惊涛骇浪。
里面交织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劫后余生的后怕、如同实质般的心疼、以及一种近乎窒息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凝聚的探照光束,带着灼热的温度,瞬间锁定了云渺的脸庞。
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完全停滞,心脏似乎也忘记了跳动,整个身体都凝固在了那个抬头的瞬间,所有的感官被提升到了极致,死死地盯着她覆盖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睛,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苏醒的迹象。
他看到了!
他清晰地看到了她枕在枕头上的头颅,那极其微小的、向左偏转的弧度!
他看到了那几缕因扭动而滑落、拂过她鼻尖的银白发丝!
他甚至捕捉到了,在她那依旧紧闭的眼睑之下,覆盖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球,似乎极其轻微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那转动的幅度是如此之小,小到如果不是他一直死死盯着,如果不是在这样绝对安静专注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被察觉。
但它确实发生了,就像冰封的湖面下,一条沉睡的鱼儿第一次轻轻摆动了尾鳍。
“渺……渺渺?”
光翎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狠狠磨过,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破碎的颤抖。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从喉咙深处极其艰难地、小心翼翼地挤出这两个字。
音量压得极低,仿佛怕声音稍大一点,就会惊散眼前这来之不易的、如同肥皂泡般脆弱的希望。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口呼吸。那只依旧紧握着云渺左手的手,掌心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