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纪槐序吃完早餐,秦峪利落的收拾完碗筷,拿起旁边的小行李箱走到玄关。
“我走了。”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纪槐序,带着点期盼。
“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纪老师?”
纪槐序看着秦峪那副眼巴巴等着临别赠言的样子,像只即将被主人留在家里的大型犬,眼神里满是明晃晃的期待和不舍。
他抿了抿唇,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路上小心。”
“没有了吗。”
秦峪的眼神立马黯淡下来。
但很快又把自己哄好了。
他朝纪槐序笑着:“好吧,那……”
话未说完,纪槐序忽然上前一步,闭上眼,快速地在他侧脸上啄了一下。
触感柔软而短暂,带着纪槐序身上特有的清冷气息,像一片雪花落在皮肤上,瞬间融化,却留下了清晰的、悸动的痕迹。
秦峪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迅速退开、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却强装镇定的纪槐序。
“……我会想你的。”
纪槐序垂着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秦峪,冲得他头晕目眩。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被亲到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和一丝微痒。
他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汹涌的情绪堵住,最终只化作一个傻气又灿烂无比的笑容。
他点头,眼神亮得惊人。
“我也会想你的。你在家好好的,有事给我打视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接的。”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门口,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直到门关上,隔绝了彼此的视线,秦峪靠在门外的墙壁上,才低低地笑出声来,指尖反复摩挲着被亲过的地方,心里的雀跃几乎要满溢出来。
而门内,纪槐序站在原地,抬手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耳朵。
厨房里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和秦峪忙碌过的痕迹。
整个公寓似乎都因为那个人短暂的停留而变得不一样了。
静默了片刻,他脸上的热度渐渐退去。
他拿起手机,点开邮箱,找到了那封来自未知号码的邮件。
他看着那充满怨恨和恐惧的文字,之前被秦峪的突然出现和温情陪伴暂时压下的情绪,再次缓缓浮现。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顿良久,最终回复道;
【你找错人了。我没兴趣,也没精力追究你。好自为之。】
他的回复很简短,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发送。
他没有质问,没有解释,只是清晰地划清了界限。
无论沈默遭遇了什么,都与他纪槐序无关。
他不想被拖入过去的泥沼,也不想再为这个人耗费任何情绪。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
他深吸一口气,将关于沈默的一切再次强行压下。
——
b市空气干冷刺骨。
自那次匆忙的探望后,秦峪变得更加黏人。
消息发得更勤,视频通话也几乎成了每晚的固定项目。
纪槐序被这种密不透风的关怀包裹着,渐渐习惯,甚至开始依赖。
好在,秦峪的拍摄也接近尾声。
沈默的邮件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后似乎重归平静,再没有后续。
纪槐序也努力将那段插曲抛诸脑后,专注于新专辑的筹备。
这天下午,纪槐序在工作室修改编曲。
休息间隙,他想起秦峪昨晚视频时,眼睛亮晶晶地说“明天杀青,终于可以回来了”。
纪槐序看了一眼明天的工作安排,想了想,给小林发了条消息。
【明天的工作安排延后。】
他想去机场接秦峪,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念头让纪槐序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
他很少做这种…或许算是浪漫的事情。
但想到秦峪看到他突然出现时可能露出的、那种毫不掩饰的狂喜表情,他心里竟然也生出几分隐秘的期待。
第二天下午,纪槐序裹着厚厚的围巾,戴着帽子和口罩,提前半小时到达了机场国际到达厅。
他找了个相对僻静、但能清晰看到出口的角落站着,低头看着手机,偶尔抬眼望向旅客涌出的方向。
航班准时抵达。
人群开始络绎不绝地走出。
纪槐序的心跳莫名快了些,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很快,他看到了秦峪。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戴着鸭舌帽和墨镜,正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随着人流往外走。
他身边跟着助理,正低声和他说着什么。
纪槐序正想走上前,却看见秦峪对助理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去取行李,自己则拿着手机,走向了离纪槐序不远处的另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背对着他,似乎准备打电话。
纪槐序脚步顿住,下意识地没有立刻过去,想等他打完电话。
机场广播和人声嘈杂,但秦峪站的位置离他不算太远,加上他似乎因为信号或环境吵闹,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纪槐序隐约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词语:
“……对,确定了就好……”
“……那边都处理干净了?……”
“……嗯,我不希望再有任何后续麻烦……”
“……国外那边也打点好,别留尾巴……”
秦峪的语气,是纪槐序从未听过的冷硬和果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与他平时在自己面前那种带着点赖皮和温柔的语调截然不同。
纪槐序的心猛然一沉。
是巧合吗?
他刚刚收到沈默那封来自国外的邮件,就在这里听到秦峪提到类似的事情。
这也……太巧了。
纪槐序微微蹙眉。
理智告诉他,这通电话可能涉及秦峪的其他工作或是家族事务。
他隐约知道秦峪家世不简单,在娱乐圈和商业领域都有投资,有些需要处理的麻烦事并不奇怪。
他看着秦峪挂断电话,脸上的冷硬神色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种带着点疲惫的轻松。
他转身朝着行李提取处张望,和迎上来的助理说笑起来,仿佛刚才那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人只是他的错觉。
纪槐序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
那份隐秘的期待,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以及一丝被隔绝在外的微妙不适取代。
从以前他清楚地知道,能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并且背景深厚的秦峪,绝不可能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但是哪怕是他们吵的最凶的那几年,秦峪也从未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刚才那通电话,或许才是他真实面貌的一角。
纪槐序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走上前。
他看着秦峪和助理拿着行李,说笑着朝出口走去,最终还是沉默地转过身,压低了帽檐,朝着与秦峪离开相反的方向,融入了机场熙攘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