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风比往日更烈，卷着枯草在城堡下方的坡地打转，连空气里都带着几分肃杀的冷意。城堡一楼大厅的厚重木门紧闭，却挡不住外面族人传递消息的急促脚步声——负责外围警戒的族人匆匆跑来，跪在大厅外禀报，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神尊！青鸟部有使者求见，说是有紧急大事，关乎部落存亡！”
张轩正坐在大厅中央的木椅上，身边陪着禾和鹿溪，听闻这话，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椅臂，沉声道：“让她进来。”大厅两侧的侍者立刻上前，缓缓推开沉重的木门，寒风裹挟着一股寒气涌进来，却在触及张轩沉稳的目光时，似是收敛了几分。
很快，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穿着一身青鸟部特有的羽纹麻布裙，裙摆边缘绣着几片青色的羽毛，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脸颊带着几分奔波的红晕，却难掩眉眼间的清纯——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少女的灵动，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英武，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木盒，步伐虽急，却稳而不乱。
这便是青鸟部的小居次（可以理解为小公主），凌云。
凌云走进大厅，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张轩身上——男人坐在高椅上，一身深色兽皮大衣衬得身形愈发挺拔，眉宇间没有丝毫慌乱，只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沉稳，明明隔着几步远，却让她心头莫名一紧，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她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站在大厅中央，先将手中的木盒轻轻打开——里面铺着青色的绒布，放着一根完整的青鸟尾羽，羽毛色泽鲜亮，显然是精心挑选的。这是青鸟部与其他大部落往来时的信物，代表着最高级别的示警与诚意。
紧接着，凌云双手捧着木盒，缓缓躬身，膝盖微屈，行了一个青鸟部最古老的见尊礼——这是部落间遇到生死大事时，才会行的礼仪，既表敬重，也显急迫。“青鸟部小居次凌云，见过联盟神尊。”她的声音清亮，却带着几分压抑的急促，“今日前来，是为通报急讯，黑莽部已对我青鸟部、苍狼部动手，如今……如今他们的矛头，已指向联盟！”
张轩看着她标准的古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青鸟部虽遭难，却仍守着部落间的礼仪，可见底蕴。他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小居次不必多礼，先说说具体情况。黑莽部为何突然动武？兵力如何？”
凌云直起身，将木盒递给上前的侍者，指尖轻轻攥了攥裙摆，语气愈发急切：“黑莽部是半月前迁移到咱们附近山林的，他们部落人数众多，比我青鸟部还多三成，素来好战。起初只是抢夺咱们的狩猎区，可三日前，他们突然集结了大批族人，拿着石斧、石矛，偷袭了我青鸟部的边境营地；听说苍狼部也吃了亏，族长的儿子都被他们伤了……”
她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很快被担忧取代：“昨日我部探子回报，黑莽部正在组织狩猎队——说是狩猎队，实则是战队！最少有三千多人，人人都带着石制武器，还放话要‘拿下联盟的肥沃土地’，看他们的动向，不出三日，就会到联盟附近！”
大厅里静了下来，只有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的轻响。禾站在张轩身侧，脸色微微发白——三千人的战队，比联盟现有的成年族人还多，若是真打起来，族人们怕是要吃亏。鹿溪也皱起眉，轻声道：“黑莽部如此好战，怕是不会轻易罢手。”
张轩却依旧沉稳，他看向凌云，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少女虽带着慌乱，却没有丝毫怯懦，说起部落危难时，眼底的坚定比不少男儿都强，这份英气，倒让他多了几分留意。“你们青鸟部如今伤亡如何？可有应对之法？”
“伤亡……伤亡不少，边境的族人伤亡两百多，”凌云声音低了几分，却很快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向张轩，“我部族长说，联盟有神尊您在，又有铁制工具，定有办法应对黑莽部。他让我来求神尊，愿与联盟结为盟友，共同抵抗黑莽部——只要能打退敌人，青鸟部愿以三成的牲畜相赠。”
她说着，又要躬身行礼，却被张轩抬手止住。“结盟抗敌，本就是应有之义，”张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黑莽部敢来犯，我联盟也不会怕。你且放心，我会让人立刻加强警戒，再召集长老商议对策，定不会让黑莽部伤了联盟和青鸟部的族人。”
听到这话，凌云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几分，眼底闪过明显的感激，看向张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异样——眼前的男人，不仅沉稳可靠，还如此干脆，没有丝毫推诿，比她见过的任何部落首领都更有气度。她的心莫名跳快了几分，脸颊又添了一层红晕，连说话都慢了半拍：“多谢……多谢神尊！有您这句话，我青鸟部族人就放心了。”
张轩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眼底藏不住的灵动，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浅笑——这青鸟部的小居次，既有少女的清纯，又有战士的英气，倒是个难得的姑娘。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与她平视：“你一路赶来，定是累了，先在城堡歇息片刻，待我安排好警戒，再与你细说抗敌计划。”
凌云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男人的眼神深邃，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她只看了一眼，就慌忙低下头，指尖绞着裙摆，小声道：“多谢神尊体谅，只是我……我还想尽快把消息传回青鸟部，让族人们安心。”
“不急，”张轩抬手，示意侍者去备些热食，“吃点东西，暖热身再走也不迟。”他说着，目光落在大厅角落的武器架上——那里放着一把刚锻打好的铁制短刀，刀身狭长，刀刃磨得锋利，刀柄用橡木制成，还缠着防滑的兽皮，刀鞘上刻着简单的花纹，比石制武器精致得多。
张轩走过去，拿起那把短刀，转身递给凌云：“这是我联盟刚做的铁制短刀，比石刀锋利，也更耐用。你带着它，路上若是遇到危险，也好有个防身之物。”
凌云双手接过短刀，指尖触到冰凉的刀鞘，还有张轩递刀时不小心碰到的指尖，一股暖意瞬间从指尖传到心口。她低头看着刀鞘上的花纹，眼睛亮了起来——这把刀比她见过的任何武器都精致，铁制的刀身泛着冷冽的光，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却很称手。
“这……这太贵重了，”凌云有些不好意思，想递回去，“神尊留着自用才好，我……”
“拿着吧，”张轩按住她的手，不让她递回，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温和，“就当是联盟给青鸟部的信物，也让黑莽部看看，咱们联盟的实力，不是他们能比的。”
他的指尖温热，按在她的手背上，让凌云的心跳更快了。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张轩带着浅笑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丝毫轻视，只有纯粹的欣赏与温和，让她心头一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轻轻点头：“那……那我就多谢神尊了。我定会好好保管，也会告诉族人们，联盟的慷慨与强大。”
旁边的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却还是走上前，对凌云温和道：“小居次，我带你去偏厅歇息，让侍者给你端些热粥，暖暖身子。”
凌云感激地看了禾一眼，又转头看向张轩，轻声道：“那神尊……我先去偏厅等您。”她说着，攥紧了手里的铁短刀，脚步轻快地跟着禾离开，走到门口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张轩一眼，正好对上他看来的目光，脸颊一红，快步走了出去。
张轩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这青鸟部的小居次，倒真是个让人忍不住留意的姑娘。
待凌云离开，张轩立刻召集长老们到大厅议事。木长老、田长老等人很快赶到，听闻黑莽部要来犯，一个个脸色凝重。
“黑莽部素来蛮横，之前在西边山林时，就常抢其他小部落的东西，没想到这次竟敢来犯咱们联盟！”木长老气得拄着拐杖直跺脚，“他们有三千人，咱们成年族人加起来也才两千多，若是硬拼，怕是要吃亏。”
“可咱们有铁制武器！”田长老立刻反驳，“之前做的铁斧头、铁长矛，比石制武器厉害多了，真打起来，咱们未必会输！而且神尊之前教的榫卯工艺，还能快速搭建防御工事，只要咱们提前准备，定能挡下他们！”
张轩坐在主位上，听着长老们的争论，缓缓开口：“硬拼不是办法，既要守住联盟，也要护好青鸟部——他们如今是咱们的盟友，若是青鸟部被灭，黑莽部下一步只会更嚣张。”
他顿了顿，继续道：“第一，立刻加强外围警戒，派二十个族人一组，分三班在联盟四周巡逻，一旦发现黑莽部的踪迹，立刻回报；第二，让石锤带着族人，用铁制工具搭建防御工事，在联盟外围挖壕沟，再用木头搭建栅栏，栅栏上绑上铁刺；第三，把之前炼的铁，优先打造铁长矛、铁短刀，分发给成年族人，再教他们简单的作战技巧；第四，派使者去苍狼部，告诉他们联盟与青鸟部结盟的事，邀他们一起抗敌，人多力量大。”
长老们听着张轩的安排，一个个点头称是——神尊的计划周全，既考虑了防御，也考虑了盟友，比他们想得更长远。木长老立刻起身：“我这就去安排巡逻的族人，保证不会让黑莽部靠近联盟而不被发现！”
“我去通知石锤，让他尽快搭建防御工事！”田长老也跟着起身，语气里满是干劲。
长老们纷纷行动起来，大厅里很快只剩下张轩和鹿溪。鹿溪走到他身边，轻声道：“神尊刚才对青鸟部小居次，似乎格外留意？”
张轩转头看她，伸手揽住她的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吃醋了？”
鹿溪脸颊微红，轻轻挣了挣，却没挣开，只能小声道：“只是觉得那小居次……倒也是个好姑娘。只是如今战事在即，神尊还是要以联盟为重。”
“我知道，”张轩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认真，“结盟抗敌是首要的，至于其他……顺其自然就好。而且有这把铁短刀在，青鸟部也会更放心与咱们合作，这对联盟来说，也是好事。”
鹿溪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相信神尊的安排。”
偏厅里，凌云喝着热粥，手里却一直攥着那把铁短刀。粥是用黄米熬的，软糯香甜，暖得她胃里舒服，可她心里却一直想着大厅里的张轩——那个沉稳、温和，又带着强大气场的男人，还有他递刀时的温度，让她怎么也忘不掉。
“小居次，粥还够吗？不够再给你盛一碗。”禾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着问道。
凌云回过神，连忙点头：“够了，多谢夫人。”她放下陶碗，又拿起铁短刀，轻轻抽出一点刀刃——刀刃泛着冷冽的光，比她部落里最好的石刀都锋利，她忍不住感叹：“联盟的铁制武器，果然名不虚传。有了这个，咱们对抗黑莽部，就更有信心了。”
禾笑着点头：“神尊一直说，武器是用来保护族人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凌云起身告辞：“夫人，我得尽快回青鸟部，把神尊的安排告诉族长，让族人们也做好准备。”
禾送她到城堡门口，张轩也正好赶来，手里拿着一张兽皮卷——上面画着简单的联盟周边地图，标注了巡逻的路线和防御工事的位置。“这张地图你带着，回去交给青鸟部族长，让他们按这个路线与咱们的巡逻队对接，若是遇到情况，也好互相支援。”
凌云双手接过兽皮卷，指尖再次碰到他的手，这一次，她没有躲闪，而是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神尊放心，我定会把消息带到。等我青鸟部准备好，就派族人来与联盟汇合，一起对抗黑莽部！”
“好，”张轩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轻声道，“路上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就用那把短刀防身。”
凌云用力点头，攥紧了手里的兽皮卷和铁短刀，转身快步离开。她走得很急，却在坡地拐角处停下，回头看向城堡——男人还站在门口，身影挺拔，像一座让人安心的山。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咬了咬唇，转身消失在山林里。
张轩站在城堡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了大厅。寒风依旧凛冽，可他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来临，而联盟与青鸟部的盟约，还有他与凌云之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意，都将在这场战事里，慢慢展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