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空间内的隐患后,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眼底是相同的坚定。
“萧烈府邸的那间蛊院,必须尽快彻底清除。”
墨衍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留着那地方一日,就多一日的祸害和隐患。”
“嗯!” 宁书冉重重地点头,指尖因紧绷而微微泛出青白,“我们今夜就去,绝不能让他再用那些邪术害人。”
夜色再次裹住了京都,白天落下的雪早已经停了,寒风却像裹着冰沙,刮在脸上格外的刺骨。
两道黑色的身影仿佛鬼魅一般掠过墙头,再次潜入了大皇子的府邸。
有了昨夜的探查,他们熟门熟路的避开了巡逻的守卫,脚步没有半分的停顿,径直朝着那处温暖得反常的院落而去。
靠近那处院落越近,空气中那股混杂着甜腥与腐臭的奇异气味,便比昨夜里更浓郁几分,其中还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院子里种着的毒草,似乎也比昨夜长得更加的妖异,叶片泛着暗沉的紫黑色,茎秆粗壮得近乎畸形,仿佛在一夜之间吸饱了养分,疯狂地舒展着枝叶。
两人贴着墙根绕到屋侧,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那间紫衣老妪所在房间的侧门,闪身而入。
屋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下,眼前的景象让墨衍的心头猛地一跳。
不过才隔了一夜,那原本枯得像具骷髅的老妪,脸颊竟微微鼓了些,不再是之前那副皮包骨的模样;深陷的眼窝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填充了少许,连那像枯草般蓬乱的白发,都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光泽,不像昨夜的灰败。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那原本毫无起伏的胸口,此刻竟能看到极其微弱的起伏,她仿佛是从一具干尸的状态,正缓慢地“活”过来!
墨衍的目光死死地锁在老妪的身上,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像有无数的冰刃在他的周围盘旋,危险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缓缓的上前,指尖早已凝聚起一点黄豆大小的幽蓝寒芒,那光芒深邃得近乎发黑,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凛冽气息,只待时机便要落下。
可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那老妪紧闭的眼皮突然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竟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细缝!
她眼底浑浊得像蒙了一层污垢,却在看到墨衍的瞬间,猛然透出一股邪异的红光来。
干裂得渗血的嘴唇轻轻地嚅动着,发出极其嘶哑、断断续续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相互摩擦:“是……冰魄玄晶之力!……是你…… 你……回来了……”
墨衍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点。
她竟能感知到冰魄玄晶的气息?!
不再有丝毫的迟疑,他指尖的幽蓝寒芒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冰冷的流光,带着破风的锐响,像利箭一样刺入了老妪的眉心!
老妪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刚升起的那点邪异的红光瞬间凝固碎裂,随即像被寒风吹散般彻底地消散,刚在她体内泛起的那丝生机,也被这股绝对的寒意掐得干干净净。
她张着嘴,像是还想再说些什么,脸上维持着那副诡异的表情,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了一层白霜,紧接着从她的四肢百骸开始崩解,最终化为一地细碎的冰晶粉末,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宁书冉压低的声音:“外面的蛊虫都处理干净了!”
墨衍最后扫了一眼地上的冰晶粉末,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对邪祟的厌恶,有斩除隐患的冷厉,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被勾起的、遥远而模糊的回忆。他迅速收敛心神,转身迈步而出。
此刻,院内的景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所有装着蛊虫的陶瓷罐都碎裂在地,罐中的蛊虫,在宁书冉特制的药粉作用下,早已化为一滩滩散发着腥臭的污水,顺着地砖的缝隙渗进土里;
那些昨夜还在疯长的妖异毒草,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叶片蜷缩成焦脆的一团,转眼便腐败成泥。
“都解决了?” 墨衍走上前问。
“嗯。” 宁书冉点点头,指了指地上残留的污水与草屑,“这些带着邪气的东西,也不能留。”
墨衍会意,指尖轻轻一弹,一簇幽蓝的火焰便跃然而出。
这火焰落地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舔舐向地上的污秽。
奇怪的是,它只灼烧那些沾染邪祟的物体,哪怕离木质的屋柱只有寸许的距离,也没有引燃哪怕丝毫,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圈定了范围一样。
蓝色的火焰越烧越旺,幽冷的光映照着两人的面容,将他们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老长。
热浪扭曲了寒夜的空气,把蛊虫的残躯、毒草的腐屑,连同这院落里积攒的所有罪恶与污秽,都一点点吞噬殆尽,只余下淡淡的焦糊味在寒风中散开。
“我们走!”
墨衍伸手拉住宁书冉的手,两人的身影迅速地后退,足尖在墙头上轻轻的一点,几个起落便远离了这座已被蓝色的火焰彻底包裹的院落。
他们藏匿于远处屋脊的阴影里,静静地望着那片冲天的蓝色火光,以及随之而来的,府中逐渐响起的惊呼声、锣声和混乱的救火声。
宁书冉望着下方的乱象,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轻声道:“这下好了,萧烈回来时,这份‘惊喜’可够大的。”
墨衍眼中的寒芒未消,语气淡漠:“这不过只是开始。等他真正回来,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着他。”
话音还没消散在风里,细碎的雪花已悄然落下。它们像无数轻盈的白絮,轻轻地沾在两人的肩头,又慢慢在空中织成一片薄纱似的雪幕。
远处的呼喊声、火光的跳动,都被这层雪幕滤过,变得模糊又遥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动静。
他们不再停留,身影仿佛两道轻烟一样,悄无声息的地融入了漫天风雪的浓稠夜色,仿佛从未在这府中出现过一般。
而大皇子府那场诡异的蓝色大火,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的熄灭。
火灭后,原地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以及满院散不去的、若有若无的邪气。
关于这场“只烧邪祟不烧屋”的大火,无数的猜测与传言,正随着晨光的升起,在京都的街巷与权贵的府邸间悄然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