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安全屋内的灯光却亮得刺眼。波本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监控画面,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b1实验室的“意外”冰封事件,在组织明面的档案里已经盖棺定论,但朗姆那老狐狸显然不信。
这几日,降谷零权限被有意扩大,如同被放入迷宫的老鼠,在浩如烟海的真假信息里穿梭,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人为的痕迹,尤其是关乎琴酒或其势力范围的蛛丝马迹。
他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了超过七十二小时,睡眠被压缩到可怜的碎片,眼球布满了血丝,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痛。
“Zero。”
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诸伏景光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过来,轻轻放在桌角,挡住了部分屏幕的光。
“别再看了,现在,立刻,去睡觉。” 景光的语气带着罕见的强硬,但眼神里是纯粹的担忧。
降谷零下意识地想反驳,抬手用力捏了捏鼻梁,试图驱散那股沉重的疲惫感
“我查了这么久,所有记录、能源波动、人员流动……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问题,逻辑链是闭合的。但是……”
“但是朗姆了解琴酒,” 景光接过他的话,语气平静却一针见血
“他知道如果是琴酒动手,绝不会留下轻易能被查到的把柄。” 他边说边伸出手,不容拒绝地握住降谷零的手臂,将他从电脑椅上半扶半推地拉起来,走向卧室方向
“而我也了解你。不管你现在有什么发现或者猜测,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你必须休息。”
降谷零还想挣扎,嘴唇动了动,却在回头对上幼驯染那双虽然带着笑意、却写满了“没商量”的蓝色眼眸时,所有辩解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一点:“好吧,我……”
话音未落,一阵特殊的手机提示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是组织内部加密通讯的专属铃声。
景光动作一顿,松开降谷零,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亮起,一条来自“Gin”的简洁信息跃入眼帘。
「to Scotch
最近一周暂由thanatos对你发布任务
——Gin」
景光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脸上的温和神色淡去,染上了一层凝肃。
注意到挚友瞬间变化的脸色,降谷零的睡意驱散了些,警觉地问:“怎么了?组织的消息?”
“嗯。” 景光将手机屏幕转向他,声音低沉,“琴酒……把他对我发布任务的权限,暂时移交给了塔纳托斯。”
“塔纳托斯?” 降谷零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个代号,大脑迅速分析起来
“除了各行动组负责人,代号成员的地位理论上平行,任务发布权限还能这样临时转移?这不符合常规流程……不过,这倒是侧面说明……” 他顿了顿,看向景光
“琴酒和塔纳托斯的联系,比我们想象的更紧密,这种核心权限都可以共享。”
他的分析欲刚被勾起,却见景光已经收起了手机,重新挂上那种让他无法拒绝的、带着关切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微笑,静静地看着他。
降谷零所有未出口的推测和分析都被这个眼神堵了回去。他无奈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好,好,我睡觉,现在就去。”
看着卧室门在身后关上,并传来轻微的落锁声,降谷零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疲惫的浊气,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但大脑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那条权限转移的信息。
但在极度的疲惫下,最终还是被拖入了沉沉的睡眠。
就在波本陷入沉睡的同时,组织的阴影仍在无声蔓延。
某处不起眼的数据节点,权限等级极高的指令悄然流入。
夏布利正按照一份来自更高层、源头被层层加密的指示,谨慎地操作着。她在数据的关联性、备份日志的特定时间戳、以及某些外围监控片段的元数据中,植入了一些极其细微、看似无关紧要的“噪音”和信息碎片。
这些碎片本身不具备直接意义,但若被足够敏锐且掌握特定钥匙的人拼凑起来,会隐约指向一个被标记为“绝密-禁忌”的古老项目档案,其代号模糊地关联着某种特殊的“生物活性样本”研究。
整个过程如同在沙滩上留下特定规律的脚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潮水将其发现,并解读出预设的信息。
而在安全屋外间的诸伏景光,在确认降谷零休息后,重新坐回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等待着。他知道,权限移交意味着任务很快就会到来。
果然,不到半小时,他特制的加密通讯器再次震动。
信息内容同样简洁,和琴酒的风格很像
「Scotch,
明日14:00,米花中央医院
目标:击杀在三号储物柜戴眼镜男子
细节及接应点稍后发送。
保持通讯静默。
——thanatos」
任务清晰、直接,目标明确,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效率。同样令人感到一种无形的、精密计算般的压力。塔纳托斯甚至没有询问他是否方便,仿佛早已算定他此刻的状态和位置。
景光迅速回复确认,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时间如此精准,而且是在人流量极大的米花中心医院,他怎么就那么确定在那个时候目标人物就一定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
琴酒翻阅着伏特加刚刚送来的、关于几个边缘据点被警方扫荡的报告,银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些损失毫不在意。
童磨此刻正慵懒地靠在对面的沙发上,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滑动,屏幕上正是刚刚发送给苏格兰的任务指令确认回执。
“饵已经撒下去了。” 童磨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异色的瞳孔在屏幕微光的映照下,流转着难以捉摸的光彩,“接下来,就看哪条鱼先忍不住好奇心。”
琴酒冷哼一声,将报告随手扔在桌上:“朗姆那边不会安静太久。”
“让他查。” 童磨放下平板,端起旁边温热的红茶抿了一口,“查得越用力,接触到‘核心’边缘的可能性就越大。b1实验室的‘清理’很完美,他现在像只无头苍蝇,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都不会放过。”
尤其是,当这条线索,隐隐指向一个连乌丸莲耶都曾下令封存、讳莫如深的“鬼王之血”项目时。
朗姆的野心和对权力的渴望,会驱使他去探寻,而探寻的过程,本身就是情报泄露的最佳渠道。
他们不需要主动大声宣告,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通过看似“意外”泄露的渠道,将“鬼王之血”这个概念,如同病毒般植入到那些紧盯着组织秘密的“老鼠”们的认知里。
比如,让朗姆的人“偶然”发现某些被夏布利处理过的痕迹;比如,在苏格兰执行的任务中,不经意地留下一点点可以被关联的、关于特殊生物样本的模糊信息碎片。
棋局已经布下,棋子开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