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惊慌，也没有逃离
只是对着他们，极其轻微地、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抬起枯瘦的手
指了指旁边橱窗里那把银制长命锁
又缓缓地、指了指地面
最后，将手指轻轻按在了自己苍白的嘴唇上
——噤声、危险、答案就在这里
做完这个简单的动作，老者不再停留
拄着拐杖，转身便融入了偏厅更深的阴影之中
很快消失在一扇标有“工作人员通道”的门后
张祈月和霍子澄没有再去追
老者明显是故意引他们来此，并用这种方式传递了信息
他承认了他的身份
并再次警告他们噤声、小心
同时确认了答案与晋西、与长命锁有关
这位数次现身、赠送糕点、发送图片
又在此处给予暗示的老者，究竟是谁？
他是友是敌？
他似乎在帮助他们，却又为何如此神秘，避而不见？
※※※
回到酒店，老者在博物馆里的那个手势和眼神
反复在张祈月脑海中回放
“噤声、危险、答案就在这里”
这更像是一个善意的提醒，而非威胁
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
晋西古城暗藏杀机，必须万分小心
同时鼓励他们答案就在此地，不要放弃
“他认识我”
张祈月肯定地说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关切，有怀念”
“甚至···有点愧疚？”
“但他显然不想，或者不能，现在与我们正面接触”
“他对古城了如指掌，能轻易摆脱跟踪”
“能进入博物馆非开放区域，绝非普通人”
霍子澄沉吟道
“他指向长命锁和地面，是在强调真孙女的身世线索就在晋西”
“但他最后那个噤声的手势和指向‘危险’的眼神”
“说明‘沙漏’的势力在这里盘根错节”
“甚至可能···无处不在，我们的行动必须绝对隐秘”
“或许，我们之前的思路错了”
张祈月忽然道
“我们一直盯着‘双鱼斋’和那位陈老板”
“但那位老者两次出现，都是在‘双鱼斋’之外的地方”
“他引我们去博物馆，看的是民俗展品”
“尤其是婚嫁和长命锁”
“他是不是在提示我们，线索可能不在店铺里，而在···某处老宅？”
“或者与某些古老的民俗传承有关？”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
她立刻打开电脑，调出晋西古城的详细地图和 historical 资料
“司徒，重点排查‘双鱼斋’陈友良祖上的宅邸位置”
“还有晋西本地历史上是否有过苏姓或者张姓的望族”
“他们的祖宅在哪里？”
“特别是···与奶奶‘苏婉’可能有关联的”
命令下达，庞大的信息处理机器再次开动
夜幕再次降临
窗外古城灯火璀璨，却仿佛处处藏着窥视的眼睛
临近午夜，司徒文带来了初步的筛查结果
“祈月，‘双鱼斋’陈家的老宅就在老街后面的巷子里”
“至今仍由陈友良一家居住，没什么特别”
“但是，在排查苏姓望族时，有一个发现”
司徒文语气变得有些奇特
“晋西历史上确实有一个苏氏家族”
“在清末民初时是本地有名的书香门第和丝绸商贾”
“但后来家道中落，族人四散”
“这个苏家···祖宅的位置，非常巧妙”
“在哪里？”
张祈月追问
“就在‘双鱼佩’自然景观的正对面，隔着一道山谷相望”
司徒文将地图投射到大屏幕上
“那处老宅大部分已经毁于战火”
“只剩下一个残破的院门和几段围墙”
“被划入了景区保护范围，平时很少有人靠近”
苏家老宅
正对“双鱼佩”
张祈月和霍子澄同时站起，目光紧紧锁定地图上的那个点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奶奶苏婉···会不会就出自这个晋西苏家？”
张祈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孙女的身世、长命锁、甚至‘双鱼佩’的传说”
“都可能与这个苏家老宅有关”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
那位老者指向长命锁和地面，是否最终指的就是这个地方？
“立刻准备一下”
霍子澄果断下令
“我们连夜去苏家老宅遗址看看”
“现在？”
司徒文有些迟疑
“夜间进入景区，而且可能还在‘沙漏’的监视下，风险很大”
“正因为风险大，才有可能发现白天发现不了的东西”
张祈月眼神坚定
“对方或许也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行动”
“而且，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半小时后，两辆不起眼的黑色SUV悄无声息地驶出“晋园”
融入古城的夜色之中
为了避开可能的耳目，他们绕了一段路
从一条偏僻的小径接近了“双鱼佩”景区后山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
只有夜风吹过山林发出的呜咽声
一行人戴着夜视仪，在司徒文和保镖的护卫下
悄无声息地靠近那片荒废的苏家老宅遗址
残破的院门歪斜着，上面爬满了藤蔓
断壁残垣在夜视仪中呈现出幽绿色的轮廓，荒凉而寂静
心口的母令在此刻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温热的波动一阵强过一阵，清晰地指向废墟深处
“里面有东西···”
张祈月压低声音，循着感应的方向
小心翼翼地跨过倒塌的石块，向内走去
霍子澄紧随其后，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穿过前院的荒草，来到大概是后宅地基的位置
母令的感应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张祈月停在一处看似普通的、被杂草和碎石覆盖的角落
“在这里下面”
她非常肯定
霍子澄打了个手势
两名带着简易工具的保镖立刻上前
小心翼翼地清理开表面的杂物
很快，一块明显被移动过的、边缘并不齐整的青石板露了出来
撬开石板，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盒
铁盒没有上锁，只是用麻绳捆着
岁月和潮气让铁盒锈迹斑斑
但油布很好地保护了里面的东西
张祈月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示意保镖退开，自己亲自蹲下身
解开了麻绳，掀开了油布，打开了铁盒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件旧物
一沓泛黄的信纸、一张模糊的黑白全家福照片
以及···另外半块阴鱼玉佩
这半块玉佩，与她收到图片上的那半块阳鱼玉佩
无论是玉质、色泽还是断裂处的纹路，都完美契合
张祈月拿起那半块阴鱼玉佩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玉佩的瞬间
心口的母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感
两半玉佩仿佛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在她手中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