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芙大惊失色。
左手收劲,右手把李丘往外推,李丘也吓一跳,自己也向后躲这一刀。
刀离李丘的脖子太近,收了大部分力道,还是划伤了他。
布芙推,李丘往后躲,李丘的手还扣着布芙的手腕,两人连带着齐齐倒地,布芙结结实实的趴在李丘身上。
布芙懊恼至极,祈祷着李丘可别死了,大骂:“我操!李丘,伤到没?”
布芙焦急万分,直接从李丘身上坐起来,骑在李丘身上捂着他脖子上的那一条血痕,赔礼道:
“对不住,对不住,失手了。”
李丘像傻了一样,呆呆的看着布芙,这个女人正骑着他,手凉凉的摸着他的脖子,刚才还躺在他的怀里,这感觉好奇怪呀,随口回了一句:
“没事,死不了。那个,你先起来。”
两人从雪地上直起身,布芙一直用手捂着李丘的脖子,不停的道歉。
李丘很不自在,语无伦次:“布营正,好刀法,我输了。没死多少血,流不了。”
“去叫军医好生上药,布芙,上马,该走了。”陆文铮冷漠的声音。
布芙觉得陆文铮的脾气阴晴不定,总是莫名其妙的就不高兴,布芙为此专门琢磨了一番,最后做了个判断——陆文铮是个“怪脾气”。
此时,布芙不敢违令,翻身上马,走前扔给李丘一句:
“对不住了兄弟,晚一些我再来看你。”
这一战,很快传遍了全大营。
午饭时,亲卫队的兄弟们叽叽喳喳的也在讨论这一战,骄傲且自豪的问布芙:
“队正,听说你把那李丘骑在身下打,打的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那叫一个惨。”
布芙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不已,拍了一下这个亲卫的脑袋,训道:
“听谁说的?道听途说的话能信吗?
是我失手伤了人家,人家大度不和我计较,那李丘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咱们的兄弟,怎么就让你们编排的这么难听!
以后那些大嘴巴说的小道消息,不准听,也不准传。
让我发现一次,揍一次!”
亲卫队的兄弟们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消停的吃饭。
不一会儿,那个亲卫又问:
“布队正,我们陆队正说中秋的时候,你们一天打了三架,然后八营和亲卫队就走的近了,你们也打出了交情。”
布芙一下子想到她们打架的那些个场景,想八营了,想顾念成,想陆问,点头道:“嗯。”
那个亲卫接着问:“陆队正还说,他打遍八营无敌手,就败在你手里了?”
布芙把陆问在心里骂了个狗血喷头:
好你个陆问,牛皮吹到天上去了,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打遍八营无敌手,你咋不说打遍北焰军无敌手。
布芙哼笑道:“是吗?他没说为啥就败在我手里了?”
那个亲卫此时还没感觉到危险,嬉皮笑脸的答:
“他说看在你是个女的,长的还挺好看的份上,让了你两招,再加上男女有别,他没好意思抱着你摔来摔去的。”
布芙没吱声,张罗着大家赶紧吃饱饭,等都落了筷子,布芙问那个亲卫:“你叫啥名?”
那个亲卫不明所以,擦着嘴答着:“小的叫张大川。”
布芙搂着张大川的肩膀,一脸坏笑道:“走,大川,陪本队正练练。”
很快,亲卫队的营房外,传来一声声张大川哭爹喊娘的求饶声,偶尔夹着一句布芙暴躁的训骂:
“我是个女的,让我两招?”
“还看我长的好看的份上?”
“不好意思抱着我摔,啊?”
张大川光荣的挨揍了。
陆问爱吹牛,嘴有点贱,但差事干的还是挑不出错的。
天擦黑的时候,布芙巡视了一圈亲卫队的值守岗位,都很警惕,岗位布置的也都严谨牢靠。
布芙在心里夸赞了陆问一番。
既然有缘让她带着亲卫队,得给他们留点念想,就把自己多年来警卫的经验倾囊相授,也算帮陆问攒了一些实惠,亲卫队的兄弟也都聪明,一点就透。
布芙惦记着李丘的伤,心中有愧,打听到他的营房,顶着落雪,大步寻去。
“李营正可在?”
布芙在门外喊了一嗓子就当敲门了,也不等门里应声,推门就进。
布芙在八营从来不敲门,嫌麻烦,习惯了踹门直接进,八营的兵也习惯了,自从布芙来到八营,他们平日的行为就检点了不少。
比如不敢光屁股了,比如荤段子说的少了,就怕什么时候布芙抽风巡营,被她撞见,尴尬事小,挨顾念成一顿揍事大。
可李丘他们不习惯。
李丘这个人不但嘴笨,还节约到了极致,他和他的兵从来不剩饭,不糟蹋粮食,更爱惜衣服,干什么都怕弄坏了衣服,打架怕撕破了就脱衣服,上药怕弄脏了也脱衣服。
此时李丘正光着膀子,他的兄弟在给他脖子换药。一听布芙来了,慌手慌脚的往身上穿,一紧张,打翻了身边的瓶瓶罐罐,弄的乒乓作响。
布芙一抬眼,就见到了他的狼狈样,大笑出声,亲切的问道:
“李营正,伤可好些了?白日里对不住了,这是在换药呢?”
自然的随手接过金疮药,亲自给李丘上药。
布芙涂一下,李丘的心跳就停一下,紧张的绷直了脊背,大气都不敢喘,布芙问:
“嫌弃我是个女的?”
从布芙闯进来那一刻开始,一屋子的人都不知所措,坐着的一动不动,站着的不知手该往哪放,像一群正在相亲的大姑娘,紧张又害羞。
听了布芙问出的这一句,齐齐摇头:“没有,没有!”
布芙想缓解一下屋里的气氛,开了句玩笑:
“没有,那一个个扭捏的跟个大姑娘似的,我来你们四十七营,连口水都不给喝?”
屋内众人一阵傻笑,顿时轻松了不少,布芙也帮李丘换完了药,李丘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傻笑道:
“多谢布营正。”
两人客套的闲聊着,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上午的那场比试,先是互相夸赞,然后是互相指点。
越聊越兴奋,最后两人在屋里又比划起来,英雄相惜,相逢恨晚,这一聊就忘了时辰。
李丘满眼放光的重复着布芙白日里的最后一招,很是兴奋,嗓门都比平日里大了一些:
“我都没想到,你左手还会使刀,那刀是这么换到左手的?”
布芙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给他解释着:
“我有个兄弟惯用左手刀,我从他那偷学来的,那招不是你那样,是这样……”
张大川跑的呼哧带喘,出现在布芙面前,打断了布芙和李丘对于刀法的热烈讨论,双手拄着膝盖,喘着粗气,咽了口吐沫,费劲的说道:
“队正,元帅找你,说半盏茶内你若不回去,就罚你蹲两个时辰马步。”
一阵风卷过,布芙人已经出了李丘的宿舍,撒丫子跑没影了,只留下门口卷进来的雪花,还有那只能听见尾音的两个字:
“我操!”
李丘和他的兄弟们呆愣了一会儿,转而大笑了起来,八营正真好玩。
从这一天起,他们期盼着布芙的到访,愿意看见她肆无忌惮的一脚踹开他们的门,然后吼一句:
“李丘,老子来看你了。”
布芙使出了吃奶的劲,风一样的跑回了帅帐,乖乖的站在陆文铮的身后,调整着呼吸。
陆文铮摆弄着他的那把雁翎刀,小心翼翼的,像似在伺候刚出生的婴孩。
布芙斜看了一眼刀,有些眼馋,心里琢磨着:
上次说只要斩敌首领一个,就把这刀送我,可我这次是绑了两个大汗,没砍他们的头,这算不算数呢?
我要不要开口管他要?他似乎这会儿不太高兴,今天要还是改天要呢?
“干嘛去了?”陆文铮冷冷的问。
布芙心不在焉的答:“去看了一眼李丘,赔了个不是。”
陆文铮不再问,专心的侍弄着刀,布芙的眼睛像长在了那把雁翎刀上,直勾勾的瞅着,想象着拿着它舞起来的感觉,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良久后,陆文铮冷着脸,刀横在前,光如镜面的刀身映着他那张俊美的脸,淡淡的问:
“想要?”
布芙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
陆文铮收刀入鞘,一扬手把刀扔给了布芙,说了一句:“这刀,以后就是你的了。”
布芙乐的大笑出声,笑得爽朗无羁,一蹦三尺高,兴奋的说话似蹦豆:
“元帅,你可真是天地下最好的元帅!
我以为你忘了呢,我以为这次没砍了那两个大汗脑袋不做数呢,我以为你不能给我呢。
哈哈哈哈!我还琢磨怎么张嘴管你要呢,你看这事弄得。
哎呀,好刀,好刀啊!”
抽刀出鞘,在手里兴奋的耍着,抬头看一眼房梁上的二位,递了个炫耀的眼神:
你俩快看,多好的刀,我有,你俩没有。
陆文铮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弧度,瞬间即逝,板着一张脸训道:“这刀不是让你拿着显摆的。”
布芙生怕他反悔把刀再要回去,连连答应着:“是是是。”
“驱敌但有雄心在,莫忘手中雁翎刀。”
陆文铮郑重的说出这两句话,布芙也郑重的行了个军礼:“属下牢记元帅教诲。”
陆文铮还想再说些什么,一转身,布芙又没影了。
陆文铮头大,她这算哪门子亲卫,总抓不到人影,又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