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乌雅管着其他几个婢女,各有分工。
洗脸的时候是这个婢女伺候,洗脚的时候又换了一个,吃饭的时候是那个婢女伺候,喝茶的时候又换了一个。
布芙感慨万千,富贵人家的日子,太他娘的矫情了。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布芙只记住了她们几个样貌,可谁叫什么名字,一个都没记住。
有一天,心血来潮,让几人在院子里排排站好,问她们都叫什么名字,几个婢女齐声答:“奴婢请夫人赐名。”
布芙来了兴致,取名好啊,她就愿意给人取名字,于是几个婢女分别有了新的名字:大花,爪子,八斤,槐安,有财。
众婢女:不好听,不想要,不敢说。
谁让这些名字叫顺嘴了呢,她想他们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如果他们知道有几个丫头和他们同名,会是什么反应?肯定气的吱哇乱叫。
大美人的名字,布芙觉得听起来黑不溜秋的,“乌鸦”、“乌丫”都挺黑,但是这些天叫习惯了,就没给她改。
可是,人家是叫乌雅。
闲着无聊就和婢女们玩一会,最爱捉迷藏。
婢女们藏,她找,无论她们藏哪,布芙都能找出来,一时半会找不到,也会使诈诈出来。
有时候玩着玩着,布芙就起高调,故意推延时间。
等婢女们藏的都耐不住了,以为夫人把她们忘了,陆续露出马脚的时候,布芙才开始找,一劳永逸,一找一个准,气的婢女们直跺脚。
养伤的日子,没有兵训,手痒的想挠墙,没有兵不要紧,她有婢女呀。
于是,布芙开始每日训练婢女一个时辰,按新兵的标准,体能,阵形,刀法,样样俱全。
虽都是皮毛,但很系统,布芙乐此不疲,婢女们叫苦不迭。
第三个解闷的对象竟然是乌医老祖。
乌医老祖,布芙以为既然叫老祖,那应该是个仙气飘飘的鹤发老者,一张嘴就之乎者也,一出手就救人生死的世外高人。
可,第一次见到乌医老祖,她惊的下巴差点脱臼,因为那是一位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少年。
乌木兮给布芙详细讲述了乌医老祖的来历:
大兀擅用毒,医毒不分家,故而大兀的医术和制药的技术也是五国中顶尖的。
大兀的医术有三个门派,乌医、尨医、蠡医。
三个门派里乌医不算最强的,却是最正的,因为乌医不乱用毒。
乌医老祖是乌医派的创始人,在临终前,选了门下最有医学天赋的弟子接任了门主的位置,继承“乌医老祖”的尊号。
自此,“乌医老祖”就是乌医派的当家人。
乌医历经几代,现如今这一代门主是最年轻的一位,也是天赋最高的一位。
年纪轻轻,医术上的造诣就远超了同门,甚至超越了他师父,是一位百年难遇的医术奇才。
布芙心生敬佩,有本事的人,总会让人心服口服。
可是,心里敬佩归敬佩,对于乌医老祖的做派,布芙是死活看不惯。
年纪轻轻的,活的就像个老头子,做事一板一眼,不拘言笑,好像不这样拘着自己就做不好当家人似的。
布芙闲出毛了,就想搞破坏,她要破坏乌医老祖老头子的伪装,让他露出点适合他这个年龄的情绪和表情。
于是,布芙就开始调戏人家。
比如,乌医老祖给她换药,她就朝人家吹口哨,直到把人家吹的脸红脖子粗才罢休。
又比如,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要给人家说个媳妇,直到人家一甩袖子怒道:“羞要胡闹!”才仰天长笑,改路,祸祸别人去。
再比如,嘴不消停的把人羞个半死。
“嘿,乌医老祖,咋长的这俊呢,来,给将军我笑一个。”
“乌医老祖,你裤裆开线了!”
“乌医老祖,……”直到人家一针把她扎哑巴了才消停。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布芙的伤也一点一点好起来,可布芙的心却越来越慌张。
关于八营的消息,乌木兮说只探得了一点,说八营活下了两成,顾念成也活着,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这个消息,让布芙的心里稍安一些。
结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在那种情况下,她以为能剩下百十号人就不错了,往好了想,这点消息最少确定了顾念成还活着。
有了消息比没有消息时更想八营,想八营的兄弟,想的心慌,想尽快见到他们。
还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布芙说不上来,有点类似于怕自己做一些自己认为不应该做的事。
她发现她爱照镜子了。
每天大美人给她梳洗打扮之后,都要照着镜子转一圈。
不得不说,大兀女子的装扮又漂亮又方便,最喜欢的就是分成两个裤腿的裙子,比穿大夏的男装还要舒服,骑马还特别方便。
还有她们常梳的蝎子辫,疯一天都不带乱的。
她总有一种感觉,她天生就该穿成这样。
乌狼城里的美食简直就是为布芙而存在一般,几乎都是她爱吃的。
比如这儿的烤肉串,焦黄油亮,麻辣鲜香,不腻不膻,比罕盟青城的还好吃。
不过,乌医老祖不让她多吃,一次就让吃一丢丢,如果不听话,金针会让她听话。
布芙是真怕呀,针灸的时候多挨那两针老疼了,不让多吃就不多吃呗,馋的布芙嗷嗷直叫唤。
她想吃烤肉串,一次吃个够,天天吃!
这里的果子,也是布芙吃不够的。
比如一种长圆形的瓜,外表长了一层赖疙瘩,里面又香又甜,像被蜂蜜浸过一样,还有一种小核的杏子,牛眼珠子大的葡萄,一碰就碎的梨子……
就连乌医老祖给她配的药丸子她都爱吃,酸酸甜甜的像红果糖,一点苦涩的药味都没有。
布芙偷吃两次后,乌医老祖就把药丸锁在了他的库房里,吃多少拿多少。
看管库房的弟子得了乌医老祖严令,布芙不得靠近库房十步以内,防火、防盗、防布芙。
这一个月的养伤日子,布芙切身的体会了什么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叫“万千宠爱于一身”。
除了出城,她想干什么都行,用乌木兮的话来说就是“随她耍去,她高兴就行。”
在八营,兄弟们也把她宠上了天,但和这里的感觉不一样。
八营兄弟们对她的好,她全部接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兄弟们对她好,她也同样对兄弟们好,这种好是相互的。
所以,接受的理直气壮。
乌木兮和全乌狼城的人对她肆意骄纵,泛滥的无边无沿一般,她不敢接受,因为她不想对乌木兮好。
这种好是不对等的,一旦接受就是沉重的负担。
这种被人疼宠的感觉,让布芙心里时刻泛着甜,时间长了,布芙怕自己沉迷其中,拔不出来,这让布芙心里很慌张。
最要命的是,她逐渐习惯了乌木兮,习惯了他随时随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些不着调的话,习惯了和他每天吵上几架,甚至习惯了他躺在自己身边。
醒来的当天,布芙没力气和乌木兮打,也没力气和乌木兮吵,无奈之下,不得已让乌木兮在自己旁边睡了一晚。
第二天晚上,乌木兮还想和布芙睡一张床上。
布芙哪能再容他,乌木兮偏要睡一起,布芙掂量了一下,打不过人家,武斗不成只能智斗了,有气无力的忽悠道:
“乌狼主,咱商量一下,你看,睡觉这个事,你想睡我旁边,我不想你睡我旁边,不如咱俩比一下,谁赢了听谁的,猜拳定输赢如何?”
当晚,乌木兮从一局一胜赖到三局两胜,再赖到五局三胜,都没赢过布芙,苦着脸去外间塌上睡了一宿。
接连五日,乌木兮都铩羽而归。
布芙窃笑不已,她定的玩法,肯定是用她最拿手的本事去比,猜拳这点小活,她流浪街头的时候就玩明白了。
更何况,她拜的薅云峰师父刘一手还指点过她两招。
如此,不说百战百胜,也差不离。
第六日晚,百战百胜的功绩就被乌木兮破了。
布芙傻了眼,坏菜!
乌木兮是不是也把猜拳研究明白了?
游戏规则不能破,因为破坏规则是需要实力的,目前她的实力——打不过,跑不动。
布芙只能硬着头皮让乌木兮躺在自己身边,恶狠狠道:
“吹灯,睡觉,别用你那狐狸眼瞅老子,别贴过来,不然老子弄死你。”
乌木兮也不恼,耐着性子柔声问道:“夫人,怕我?”
“怕你?怕你个屁老鸭子!”
“不怕我,那我躺你旁边你怕什么?怕圆房吧,嗯?哈哈哈……”
“圆你奶奶个腿,闭嘴,睡觉!”
“放心,等你养好了伤,等你心里愿意的时候,咱再圆房。
你我已是夫妻,夫妻就得睡一张床。
莫吵了,费力气,不利于养伤。
来,夫君给你按按胳膊,乌医老祖说你这胳膊多按按好的快。”
这一夜,布芙在乌木兮按揉胳膊中酣然入梦,梦见了八营,梦见了哑六,梦见了顾念成。
猜拳的玩法,现在胜负基本五五分。
又几天后,在布芙强烈的要求下,换了新的比试——掷色子,谁点大听谁的。
乌木兮说无所谓,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