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命,就把她毫发无伤地送出来!她安全出城,我或可考虑给你们一个谈判的机会!”
布芙的逻辑简单而强硬:人质的安全是谈判的绝对前提。
守将僵住了,他本想用温柔逼迫布芙退兵,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套,反而将更残酷的选择摆在了他面前。
就在守将犹豫的瞬间,布芙已经不再看他,长刀指向内城方向,声音斩钉截铁:“把这王八城给我围了!”
联军再次动了起来,向着内城方向碾压而去。
布芙用最强硬的态度告诉敌人:威胁,对她无效,她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夺回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平川内城。
十丈宽的护城河,仅一架吊桥横跨,吊桥靠城门楼绞盘起落,四兵合力推转,放平能过粮车,收起便竖垂河面。
一座吊桥扼住要道,护城河便成了绝路,真应了那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想进内城,第一关就是要过这道十丈河堑。
布芙打算用最笨拙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填河铺路。
就是把石头扔河里,逐渐填满,铺成一条能通过的路。
萧染没有异议,几乎是布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只管全力配合。
这要做很多准备,需要大量伐木:
一个是用来制作装石头的木栅栏箱子,这样整箱的石头扔到河里才不会被河水冲走;
二个是能挡住箭矢的防御盾棚,棚上糊上一层厚泥巴防火,架在铺路通道上,相当于盾牌的作用,这样兵卒往河里推石头的时候,才不会被箭矢所伤;
三个是为了搬运省力的滚木,一路铺满滚木,木栅栏箱子在上面推动起来才会又快又省力。
外城的房屋拆了,有的是木料,石料,不愁取材问题。
几万兵卒,这点活计,一天时间做准备,足够用了。
可这一天也不能干等着,布芙就打算玩点不一样的,气死那帮西兀守军。
于是,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布芙做了一件让城上城下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事。
她独自一人,骑着二狼,不披甲,只着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缓辔而行,正好停在城头守军强弓硬弩极限射程的边缘——那个箭矢飞至此处已是强弩之末、堪堪坠地的距离。
她勒住马,拍了拍马颈,那通人性的战马竟前蹄一屈,听话地卧倒在地。
布芙利落地翻身下马,极其懒散地仰躺在二狼暖呼呼的肚子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闭目养神,惬意的晒起太阳来。
城头上的西兀守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羞辱感。
这女人,竟敢如此藐视他们!
“放箭!射死那狂徒!”有个守将气急败坏地怒吼。
几支稀稀拉拉的箭矢带着怒意从城头飞出,但果然,飞到这个距离已是强弩之末,软绵绵地落在布芙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连衣角都沾不到。
布芙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箭矢落定,她反而优哉游哉地吹起了口哨,调子轻快中带着一股痞劲,像街边混混调戏良家妇女时吹的俚曲,每一个音符都像巴掌,扇在守军的脸上。
吹了一会儿,似乎吹累了,侧过头,朝着身后的营阵方向,用不大但足以让城头隐约听见的音量喊道:
“萧染——!吹个曲子来听听!干躺着怪无聊的!”
萧染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弧度。
他驱马而出,却没有带任何乐器,同样来到一箭之地边缘,目光扫过战场。
走到一棵柳树下,选了一根嫩枝,把皮和芯拧松,抽出木芯,再用刀把嫩皮两端修齐,削薄,一个柳笛就做好了。
柳笛置于唇间,萧染试了一下音,很满意。
下一刻,一股苍凉、哀婉却又无比熟悉的曲调,从那柳笛中流淌而出。
那并非什么高雅的乐章,而是流传在西兀民间已久的思乡小调,是无数西兀士兵童年时母亲哼唱的歌谣,是妻子在送别时含泪吟诵的曲子。
萧染将柳笛吹出了呜咽的效果。
曲声不算响亮,却奇异地穿透了战场沉闷的空气,幽幽地飘上城头。
起初,城头还有叫骂声,但渐渐地,叫骂声低了下去。
许多士兵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
那熟悉的旋律勾起了他们对家乡、对亲人、对安宁生活的无限思念。
再看看城外那个躺在马肚子上晒太阳、仿佛在自家后院休憩的敌方主将,再看看身边紧绷如弓弦、不知明日生死的氛围。
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和绝望感,如同毒草般在守军心中蔓延。
浴血厮杀他们不怕,但这种被人视若无物、还用乡音瓦解斗志的方式,比刀剑更令人心寒。
布芙依旧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轻轻跟着节奏敲打,仿佛真的在享受那支曲子。
阳光洒在她脸上,平静得可怕。
而城头之上,原本高昂的士气,却在那一缕柳哨吹出的乡音中,悄然开裂,无声地动摇。
这股低靡之气还没缓过来,正晌午的时候,那大夏女将又整幺蛾子了。
她说她饿了,她的兵就屁颠屁颠的架火烤全羊。
那羊肉也不知放了什么佐料,是他们从来没闻过的焦香,很特别,不冲不辣,只往肺里钻,勾的他们口舌生津,好想吃上一口,再灌上一口酒,那得老美了。
他们馋了,她的兵也馋了,她说狼多肉少不够分,得划条道,比试一下,过了道的吃肉,没过道的就馋着吧。
他们很好奇,敌方联军会比试个啥,结果,那大夏女将是真能整事,让那些兵比骂阵!
谁能把他们骂的还嘴了,谁就有资格吃肉,没骂还嘴就不做数,只能看着别人吃肉。
西兀兵气的想出城一战,又生生被守将按回去,说敌军就盼着他们出城拼命呢,可不上当。
但心里这口气实在憋的慌,从来没遇到这么损的,凭什么他们骂人,自己骂回去,他们就吃肉,凭什么?
于是,两军阵前,本应紧张对峙的氛围,突然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