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料柔软地贴合着她身体的每一处变化,胸脯因怀孕而异常丰腴饱满,将衣料撑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脸颊比孕前丰润了些,透着健康的红晕,肌肤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还有那股干净的气息,如同被阳光晒暖的丝绒,交织着蜂蜜和牛奶的温热甜香,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她周围。
无声无息地钻进他的鼻腔,撩拨着他最敏感的神经。
她整个人就像一幅被自然神力精心描绘的画卷,充满了丰饶生命力与成熟艳丽,美得原始而强大,动人心魄。
白杨只觉得喉咙发紧,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再睁开眼时,他语气硬邦邦的:
“以后能不能别这么穿,像什么样子?你都不照镜子的?”
小河闻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因孕期激素而明显膨胀的胸,发现连衣裙领口撑得都紧绷得有点变形了。
她脸上瞬间涌上被冒犯的羞恼,气急道:
“我在自己家里,穿成什么样你管得着吗?”
狗东西!
难怪燕臣让我跟你保持距离!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间冲上了头顶,她直接伸出手:
“你以后别来了!把我家钥匙还给我!真要有什么事,白天到学校我办公室找我!”
白杨看着她因生气而更加鲜活明亮的脸庞,心中苦涩蔓延。
自己认识她这么久,她从不打扮,不爱买衣服、不爱照镜子。不是不懂,而是真的不感兴趣。
对她来说,这具躯壳可能只是寄放灵魂的容器,跟一台电脑的硬件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不介意自己跟她的身体接触,甚至不畏惧一次次地主动承担为孟大哥生儿育女之苦。
可是,她就像山谷中静静绽放的百合,就算并不为谁开、也不为谁香,却足以让偶然闯入的旅人屏住呼吸,心甘情愿地沉溺在这片致命的温柔乡里。
就像现在。
他扯了扯嘴角:
“我以后可能不会去UcLA了。”
“什么?”小河一愣,随即想到工作,“那项目怎么办?”
“项目把我除名吧。”
白杨垂下眼睫,避开她询问的目光,用尽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
“我决定退出了。你做的这个研究方向,我没什么兴趣。”
他无法承认,这是大哥白樾施加的压力,更是他对自己无法控制情感的一种绝望切割,所以只好找个可笑的借口。
小河一听,火气蹭地就上来了,盖过了之前的尴尬。
她可以拒绝私交,但不能坐视核心成员、尤其是在关键阶段的核心成员无故退出。
她上前一步,也顾不上什么距离了,仰着头看他,眼神里全是严肃的失望和责怪:
“白杨,你怎么回事!”
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你虽然拿到了终身教职,但你要清楚,这个制度是为了保障你能心无旁骛、安心从事有价值的学术研究。”
“它是你学术自由的压舱石,不是你拿来任性躺平的特权!”
她看着他,像是要看到他的心里去,“你在组里投入了那么多时间和心血,我们马上就要出成果了,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感兴趣了?”
“你这是临门一脚掉链子!是对你自己、对团队极度的不负责任!”
“白杨!你还想不想好了!”
她因为激动,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因为气血上涌而泛着红扑扑的光泽。
眼神清亮,带着一种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粹的着急和恨铁不成钢。
白杨看着她这副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太熟悉了。
这真诚又着急的模样,这为了一个学术问题据理力争、眼神发亮的状态……
跟十几年前在t大,为了一个小组作业、一个算法细节跟他吵得面红耳赤的那个少女,几乎一模一样。
还是这么动人。
还是这么可爱。
无尽的眷恋与深切的悲伤混合在一起,猛地攫住了他。
与十几年前不同的是,此刻的小河,腹中再一次怀着孟大哥的女儿,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出世了。
剧烈的情绪波动引胎儿躁动不安,王小河不得不停下来,微微弯下腰,一只手轻轻捂着肚子。
看到她那痛苦的样子,白杨所有伪装的坚硬和赌气瞬间土崩瓦解。
他慌了神,再也顾不得其他,冲口而出:
“不是的!小河!我也不想半途而废!”
他颓然地垮下肩膀,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的坦诚:
“是我没办法……”
“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那些不恰当的行为和念头。如果继续跟你在一起工作,朝夕相处,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这样不对,很不对。我已经给你、给孟大哥、给我自己的家人都带来了太多的困扰和麻烦。”
他的思绪仿佛飘回了很久以前,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而温柔,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怀念的颤音:
“从十几年前的t大,从我们大一做那个该死的小组作业开始……”
“你专注做事时,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你写代码时,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又快又准……那个样子,我就觉得,你做事真带劲,真他妈的好看……”
“我忍不住,就是想靠近你。”
他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你的想法,总是那么不一样,那么锋利,又那么有道理。每次跟你讨论,我都觉得兴奋,原来这个问题还可以这样想!”
“你就像是那个能带我往前跑的人,是那艘能载我去我想都不敢想的远方的船。”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跟你相处,每一次讨论问题,都像在下一盘精彩绝伦的棋。就连吵架都是幸福的。”
“因为你从来不会敷衍我,你总是那么认真,认真对待我的每一步棋,跟我杀得难舍难分……”
“你的每一次反驳,都是平等的、智慧的较量,让我着迷,无法自拔……”
泪水终于滚落,他抬手粗暴地擦去,却又有新的涌出来。
“这十几年,你结婚了,生了几个孩子,跟孟大哥分分合合……我跟自己说过无数次,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爱你了……”
他摇着头,脸上是混合着深情与绝望的苦涩:
“没用的……”
“无论戒断多少次,告诉自己多少次,只要回到你身边,跟你一起工作,我就会重新、继续、无法挽回地爱上你。”
他看着她,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依然努力地、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影像烙在心上:
“我的职业生涯,从最初的起点,它的底色……就是你,王小河。”
“所以,我只好壮士断腕了。”
“我放弃我的职业生涯了。”
“这份工作,我不要了。”
他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泪水汹涌而出。
王小河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无奈。
她清澈的眼睛里映着他痛苦的模样,却像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玻璃。
以她这点儿可怜的情商,实在是接不住他汹涌澎湃的情绪浪潮。
“对不起啊,白杨。”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自省,却也因此显得格外疏离。
“是我做人太失败了。我不会跟人打交道,也没有什么朋友。我从小就很木讷,什么都不懂,只会读书。”
她顿了顿,目光坦诚地看着他:
“我注意到你有这方面的心思,但我不懂得如何去沟通,如何去明确地拒绝。是我的态度模糊,纵容了你,让你陷得这么深。真的对不起。”
她的道歉,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问题的表层,却避开了情感的核心。
她并不回应他的爱,只是剖析了自己的过失。
白杨看着她理智到近乎冷漠的样子,心中一片冰凉。
他用力摇头,泪水再次滑落,声音嘶哑:
“不,跟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声音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力气的疲惫:
“王小河,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小河看着他,点了点头,语气清晰而冷静:
“嗯,我就不挽留你了。道理你自己也都明白,也都分析清楚了。”
“我们都改变不了自己。就算我此刻挽留,也只不过是将这个错误重复下去,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白杨闻言,竟然低低地、苦涩地笑了一声。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最后一丝无法磨灭的迷恋:
“王小河……你连这最后的理智,都这么残忍,却也还是让我这么着迷。”
他向前挪了半步,目光里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能最后一次拥抱一下你吗?”
话音刚落,没等王小河有任何反应,他立刻自嘲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我又犯病了。”
他不能再给自己任何希望,也不能再让她为难。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缓缓地、依依不舍地,将那把曾经给他带来无限温暖和归属感的金色钥匙,轻轻地、郑重地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
他没有再犹豫,猛地转过身。
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外面的夜色中。
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门外的世界重归寂静。
她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不会再来了。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