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杂役房外的老树已是绿意盎然。但对于霍天渊而言,他内心的变化远比季节的更替更为剧烈。萌芽的神识,如同在他原本昏暗的世界里点亮了一盏明灯,照亮了前路,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自身的所有。
夜深人静,他盘坐于床榻,并未修炼,而是进行着一次全面的自我审视。这是一种基于实力提升后,自然而然产生的沉淀与规划。
实力,便是在这不起眼的陋室中,悄然累积至此。
修为: 炼气期三层巅峰。距离突破第四层,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这并非凭空而来,是无数个夜晚,从那些凝火丹、润脉丹、聚气丹的废渣中,一丝丝榨取、积累的结果。根基扎实,灵力虽不磅礴,却异常精纯凝练,运转间圆融自如。
手段: 木盒之中,三根幽蓝色的冰魄针静静躺着,针体寒气内敛,锋锐逼人。这是他的杀手锏。旁边,是五张绘制成功的烟雾符,符文比之前更加流畅稳定;还有三颗鸽卵大小、表面粗糙却蕴含不稳定火灵力的“爆炎石”,这是他用炼器废料中收集的烈性矿石碎末勉强压制而成,威力不大,但突然引爆也能起到奇效。腰间,别着那枚自制的荧光石。这些,便是他的全部“家当”。
能力: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气所在。初阶神识,范围虽仅身周一尺,却赋予了他超越同阶的洞察力、控制力和内视之能。配合从凌玄子处学来的、在废料堆里千锤百炼出的丰富材料学知识,以及化腐朽为神奇的“废料再利用”手艺,让他拥有了在绝境中开辟道路的可能。
心性: 曾经的茫然与些许自卑,早已被坚韧与隐忍所取代。他学会了在寂静中积蓄力量,在卑微中洞察机遇。面对挑衅,可雷霆反击(如对王硕);面对机遇,可耐心等待,一击必中(如坊市捡漏)。这份远超年龄的沉稳与心智,是他最强大的护身符。
审视完毕,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在他心中涌动,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按捺不住的野心。
杂役区这片天地,太小了。终日与废料为伍,即便能从中淘出“宝藏”,终究是拾人牙慧,资源有限,前途黯淡。他渴望更浓郁的灵气,更系统的功法,更广阔的斗法平台,以及……那象征着真正踏入仙门的身份——外门弟子!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契机,很快便到来了。
这日,他照常去丹霞峰清运废渣,听到几名外门弟子在一旁闲聊。
“听说了吗?下月初一,外门弟子考核又要开始了。”
“唉,每年都那么难,听说今年主持考核的是执法堂的吴长老,那可是出了名的严厉。”
“奖励倒是丰厚,前十名不但能直接晋升外门,还能获得进入‘藏经阁’一层挑选一门功法的机会,甚至有可能被某位执事或长老看中,收为记名弟子呢!”
“别做梦了,杂役区那几个有点名气的,像张莽、李青璇他们,都摩拳擦掌准备了好几年了,哪轮得到我们……”
外门弟子考核!
霍天渊推着车的手微微一紧,心中波澜骤起。时间就在下月初一,距今不足一月!奖励如此诱人,直接晋升、挑选功法、甚至可能被大人物看中!这无疑是一条摆脱杂役身份,鱼跃龙门的最佳途径!
但同时,竞争也必然极其激烈。杂役区藏龙卧虎,那些积累多年的老牌杂役弟子,修为恐怕至少也是炼气期四层,甚至五层!他们或许没有神识,没有冰魄针这等诡异手段,但凭借更高的修为和可能拥有的低阶法器,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去,还是不去?
答案几乎是瞬间便在他心中清晰起来。
必须去!
这不仅是为了资源,为了前程,更是对他这数月来所有努力的一次检验,对他所选道路的一次正名!他要向所有人证明,即便起点再低,即便资源再匮乏,凭借智慧、毅力与一点独特的机缘,他霍天渊,同样有资格踏上那更高的舞台!
目标锁定,剩下的,便是全力以赴的最后准备。
回到杂役房,他立刻与凌玄子沟通。
“师尊,弟子欲参加此次外门考核。”
“嗯,意料之中。”凌玄子声音平静,“潜龙终须出渊。你根基已稳,手段初成,是时候去争一争了。考核之事,为师虽不知青云宗具体规章,但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根骨’、‘悟性’、‘战力’、‘心性’四类。你根骨虽杂,但灵力精纯扎实可补不足;悟性经由辨识万般材料,锻炼得不差;战力有你那些小玩意儿和神识辅助,足以出奇制胜;唯‘心性’一关,变幻莫测,需谨守本心,随机应变。”
霍天渊将师尊的教诲牢记于心。他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冲刺计划。
首先,是修为的最终冲刺。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珍藏的上品培元丹。是时候动用它了。他选择在一个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夜晚,调整好自身状态至巅峰,然后将丹药服下。
精纯磅礴却异常温和的药力瞬间化开,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涌入四肢百骸。他立刻运转功法,引导着这股强大的药力冲击炼气期三层的壁垒。在有神识内视的精准操控下,药力被高效地吸收利用,几乎没有浪费。那层阻碍了他数日的薄膜,在沛然药力的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然消融。
水到渠成,炼气期四层!
而且凭借上品培元丹的药效,境界稳固无比,灵力再次暴涨一截,神识范围也隐隐扩大到了两尺左右!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其次,是装备的精心准备。三根冰魄针被他用神识温养得如臂指使,寒气更盛。烟雾符、爆炎石检查无误。他还用最后一点收集来的坚韧兽筋和弹性铁木,制作了一个小巧的臂弩,虽然简陋,但配合冰魄针使用,可以弥补他徒手发射在绝对速度上的不足,更能掩人耳目。
最后,是情报与策略。他通过日常运送废料,有意无意地留意并打听了杂役区那几个公认的强者信息:以力量着称、据说将一门低级炼体功法练至小成的张莽;剑法凌厉、曾有过奇遇获得一柄低阶法剑的李青璇;还有身法诡异、擅长用毒的几个难缠角色。他在心中不断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战斗场景,思考着如何扬长避短,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一个月的时间,在这种紧张而充实的准备中飞速流逝。
考核前夜,霍天渊将所有物品再次清点一遍,确认无误。他站在窗前,推开一丝缝隙,望向窗外。月色如水,洒落在寂静的杂役区,远山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深邃而神秘。
明日,便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只能在废料堆里寻找希望的卑微杂役。他的体内,流淌着炼气期四层的灵力;他的脑中,蕴藏着初生的神识与丰富的知识;他的身上,隐藏着足以让对手饮恨的诡异手段。
所有的隐忍,所有的积累,所有的打磨,都将在明日,迎来第一次真正的绽放。
霍天渊缓缓握紧拳头,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坚定与期待。
潜龙在渊,静待风雷。明日,他便要在这青云宗内,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