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爆竹声依稀还在耳畔,梁山泊却已提前撕下了节日的慵懒,空气中弥漫着铁与火的气息。四方联盟初步达成的好消息,如同强心剂,却也更像倒计时的钟声,提醒着每一个人,决战的脚步已近在咫尺。独龙岗王凌峰的书房,彻夜灯火通明,已成了整个梁山泊真正的心脏与大脑。
这一日,天色阴沉,朔风凛冽。聚义厅那象征性的宽大交椅依旧空置,死气沉沉。而在独龙岗最大的议事堂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堂内炭火熊熊,驱散了寒意,却驱不散那份凝重与肃杀。梁山泊所有核心头领,除却困守聚义厅的宋江一系,尽数到场。林冲、武松、鲁智深、阮氏三雄、花荣、杨志、史进、张顺、张横……济济一堂,甲胄鲜明,刀兵在侧,目光灼灼,全部聚焦于主位之上的王凌峰。
王凌峰身着一袭深色劲装,外罩一件简易皮甲,并未佩戴过多饰物,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身后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梁山泊及周边地形沙盘,山川河流、关隘寨栅,标注得清晰无比。朱武与蒋敬分坐两侧,一个羽扇轻摇,眼神深邃;一个面前摊开账册文书,神色肃穆。新近投诚的吴用,则坐在下首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诸位兄弟,”王凌峰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堂内所有的细微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年关已过,春汛将至。朝廷十万大军,不日即将兵临山下。此战,关乎我梁山生死存亡,关乎万千兄弟的身家性命,更关乎我等‘替天行道’的旗号能否继续屹立!今日召集大家,便是要定下迎敌之策,明确各自职责,众志成城,共破强敌!”
众人精神一振,挺直腰板,目光更加锐利。
王凌峰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根细长的指挥棒。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聚焦于沙盘之上。
“官军来犯,其势虽大,然我梁山据八百里水泊之险,拥兄弟死战之心,更兼有新式军械之利,并非无懈可击!”王凌峰手中的指挥棒首先重重地点在水泊之上,“官军欲破我梁山,首要必攻水寨,夺取水路!故此,水军乃此战第一道屏障,亦是关键所在!”
他目光转向阮氏三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位听令!”
“俺们在!”阮氏兄弟霍然起身,声如洪钟。
“命你三人,统领全部水军战船,依托金沙滩、鸭嘴滩、蓼儿洼等各处水寨险要,梯次布防!阮小二坐镇中军,协调指挥;阮小五率快船队,游弋外围,侦查敌情,袭扰其先锋;阮小七领主力战船,配备全部火药箭、震天雷,扼守主要水道!利用芦苇荡、浅滩、暗礁,灵活机动,以火攻为主,务必将来犯官船,焚毁于水泊之中!不得使一兵一卒轻易登岸!”
“得令!”阮小二抱拳,声音沉稳,“哥哥放心!俺们水军弟兄,定叫那官军战船,来得去不得!一把火,送他们去见龙王!”阮小七更是兴奋地摩拳擦掌:“俺的火药箭早就饥渴难耐了!”
王凌峰点头,指挥棒移向山前关隘:“官军若水战不利,必仗兵力优势,强攻旱寨!山前一线,关卡重重,乃步军血战之地!”他看向林冲和武松。
“林冲、武松听令!”
“在!”林冲与武松同时踏前一步。林冲面色沉静,目光坚毅;武松虎目圆睁,杀气腾腾。
“命林冲统领骑兵营全部,并步军第一、第二营,坚守山前头关、二关!利用滚木礌石、陷坑鹿角,层层阻击,消耗敌军锐气!你的骑兵,隐蔽于关后,待官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落或阵型散乱之时,听号令出击,侧翼冲阵,斩将夺旗!务求一击必杀!”
“林冲领命!”林冲重重抱拳,“必不让官军越雷池一步!骑兵利刃,已磨砺多时,只待饮血!”
“命武松统领步军第三、第四营及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所部,坚守后山小路及各处险要!后山虽僻,然需防官军奇兵偷袭,或内部奸细作乱!你的任务,是确保山寨后院绝对安稳,如同铁桶一般!若有来犯,无论内外,皆杀无赦!”
“武松得令!”武松声若雷霆,“哥哥放心!有俺武松在,后山便是铜墙铁壁!哪个敢来,先问过俺这对拳头和戒刀!”
王凌峰目光扫过其他头领:“花荣听令!命你率领弓弩营,分散配置于各关隘险要之处,专司远程狙杀,尤其重点关照敌军将领、旗手、号手!你的神箭,便是斩敌之首的利刃!”
“杨志、史进听令!你二人各率一营精锐,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听候调遣,支援各方!”
“张顺、张横听令!水寨若有需接舷近战之处,你二人率水鬼营弟兄,务必克敌制胜!”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将梁山的每一份力量都安排到了最合适的位置。众头领纷纷领命,士气高昂。
接着,王凌峰的目光转向了阴影中的力量。
“‘暗影’队伍听令!”他声音低沉下来。堂角阴影中,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起一人,全身笼罩在灰暗之中,正是统领“灵雀”。
“命你部,化整为零,潜入官军控制区域。任务有二:一,侦查官军兵力部署、粮草囤积、将领动向;二,伺机刺杀敌军中层将领、斥候头目,焚毁粮草,制造混乱!我要让童贯和高俅,寝食难安!”
“属下领命!” “灵雀”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身影随即融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
最后,王凌峰看向朱武、蒋敬和吴用。
“军师朱武,坐镇中军,参赞军机,统筹全局!蒋敬兄弟,全军后勤补给、粮草军械、伤员救治,由你全权负责,务必保障无误!不得有丝毫短缺!”
“朱武(蒋敬)领命!”
王凌峰的目光最终落在吴用身上,略一沉吟:“吴学究。”
吴用连忙起身,躬身道:“罪人在。”
“过往之事,暂且不提。你既熟知兵法,又对朝廷官军战法有所了解。此战,你便在朱武军师麾下参议,协助分析敌情,拟定对策。望你善用所长,戴罪立功。”
吴用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重用的感激,更有巨大的压力,深深一揖:“吴用必竭尽所能,以报头领不杀之恩、信任之德!”
部署已定,王凌峰回到主位,目光扫过全场每一张坚毅的面孔,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与决心:
“诸位兄弟!此战,敌众我寡,看似凶险!然则,我军据有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在我一方,春水泛涨,利于我水军;地利,八百里水泊,层层关隘,乃我主场;人和,我梁山兄弟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更有四方豪杰遥相呼应!而官军,劳师远征,主将骄横,内部倾轧,更兼失道寡助!”
他停顿片刻,让每一句话都沉入众人心底,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战,我军战略便是:依仗水泊天险,消耗敌军锐气;凭借关隘之固,挫败其强攻;待其师老兵疲,露出破绽,再以骑兵突击、水军火攻、奇兵袭扰,内外夹击,一举破敌!我要让童贯的十万大军,葬身在这梁山泊内,让高俅老贼,有来无回!”
“愿随头领,共破官军!梁山必胜!”林冲率先振臂高呼!
“愿随头领!共破官军!梁山必胜!”全体头领齐声怒吼,声震屋瓦,澎湃的战意如同实质,冲散了冬日的严寒!
会议结束,众头领鱼贯而出,各自奔赴岗位,整个梁山泊如同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水寨战船云集,操练号子震天;山前关隘,加固工事的叮当声不绝于耳;骑兵营马蹄如雷,在山谷间演练冲阵;后勤队伍川流不息,将粮草军械运往各处。
王凌峰与朱武、蒋敬等人,则继续留在议事堂,对着沙盘和情报,进行更细致的推演。吴用也努力收敛心神,贡献着自己对官军可能采取战术的分析。
一张针对朝廷十万大军的死亡之网,已在梁山泊悄然织就。只待猎物闯入,便是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而聚义厅内的宋江,在隐约感受到山雨欲来的恐怖气氛后,那最后的、疯狂的逃亡念头,也如同毒草般,在绝望的土壤中滋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