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当两名“暗影”精锐将一身素袍、神色灰败的宋江押解进来时,所有在场头领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王凌峰没有立刻质问宋江,而是先令人将戴宗、花荣以及那名下毒的帮厨分别看押起来。他走到面如死灰的花荣面前,沉痛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花荣兄弟,我待你不薄,梁山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
花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个箭术超群、心高气傲的汉子,此刻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哥哥!花荣糊涂!花荣罪该万死!是……是公明哥哥……他多次寻我,言道梁山如今虽盛,然与朝廷对抗,终是死路一条……他说……他说唯有设法……让哥哥您……朝廷方可既往不咎,我等兄弟皆可得封官爵,光宗耀祖……他……他还拿出了昔日我等在郓城结义时的血书……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他再也说不下去,以头抢地,悔恨交加。
王凌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他扶起花荣,沉声道:“兄弟之情,固然可贵,然大义当前,岂能因私废公?你且下去,自有公断。” 花荣被带下后,王凌峰的目光终于转向了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宋江。
“宋公明,”王凌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
宋江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无往日那种刻意营造的忠厚仁义,只剩下被揭穿后的颓败和一丝不甘的怨毒。他环视了一圈昔日对他唯命是从的兄弟们,看到的只有鄙夷、愤怒和痛心。他惨笑一声:“成王败寇,有何可说?只恨我宋江时运不济,未能早识破你王凌峰狼子野心,窃据梁山,断送了我等招安报国之路!”
“招安报国?”王凌峰冷笑一声,声震屋瓦,“是报效那搜刮民脂民膏的昏君?还是投靠那欺压百姓的贪官?宋公明,你口口声声为兄弟谋前程,实则不过是为自己搏一个封妻荫子的锦绣前程!你可知,你的‘前程’,是要用无数梁山兄弟的鲜血和骸骨,去铺就的!”
他不再看宋江,转向厅内众头领,朗声道:“诸位兄弟!今日之事,非我王凌峰与宋江私怨,乃关系我梁山生死存亡,关系我等‘替天行道’之大业能否继续!宋江之罪,绝非今日下毒一端!蒋敬兄弟!”
“在!”蒋敬应声出列,手中捧着一摞厚厚的账册和信件。
“将你所查,一一道来,让众家兄弟看清,这位‘及时雨’的真面目!”
蒋敬面色肃然,展开账册,声音清晰而冰冷:“自宋江执掌梁山钱粮以来,共经手粮饷折合白银三百五十万两有余!然,经小弟详细核查,其间共有三十七处账目不清,涉及克扣、贪墨、虚报,总计高达四十七万两!此为账目副本及证人画押!”他拿起一叠单据,“例如,三年前购置冬衣,账面支出五万两,实际采购成本不足三万,余款不知所踪!两年前修筑水寨,预算十万,实际耗费七万,剩余三万,账目记为‘损耗’!”
每念一条,厅内便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许多头领这才知道,自己手下弟兄们有时领到的粮饷不足、衣物粗劣,根源竟在此处!
蒋敬放下账册,又拿起几封密信:“此乃‘夜枭’小组历尽艰险,从东京高俅府中密档内抄录的宋江亲笔信!信中,宋江多次向高俅透露我梁山兵力部署、头领性情,甚至建言如何分化瓦解!更承诺,若朝廷许以高官厚禄,他愿为内应,助朝廷平定梁山!” 信的内容被蒋敬当众宣读,字字句句,如同毒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就连原本对宋江还有些许旧情的老兄弟,如朱仝、雷横等人,也听得面色铁青,拳头紧握。
最后,蒋敬指向被押在一旁、面无人色的戴宗:“戴宗采购毒药之银钱,最终流向,经查实,亦是由宋江通过其秘密渠道提供!人证物证俱在!”
铁证如山!桩桩件件,将宋江“忠义”的外衣剥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里面贪婪、虚伪、卖友求荣的丑陋内核!
“宋江!你这厮好狠毒的心肠!”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起,如同晴空霹雳!只见黑旋风李逵双眼赤红,须发戟张,猛地从人群中冲出,如同一头发狂的猛虎,几步窜到宋江面前,劈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几乎提离地面!
“铁牛……我……”宋江被李逵那要吃人般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
“闭嘴!”李逵声泪俱下,咆哮道,“俺铁牛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俺知道,是王头领带着俺们吃饱穿暖,是梁山给了俺们活路!可你呢?宋江!你当初是怎么跟俺说的?你说带俺们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你背地里却克扣俺们兄弟的粮饷,还要害俺们的大哥!你还要把俺们卖给高俅那个狗贼!你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兄弟?!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李逵的哭喊,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这个最简单、最直接的问题,道出了所有被欺骗、被背叛的梁山好汉的心声!
宋江在李逵的怒吼和满厅鄙夷的目光下,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任何狡辩之词,最终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王凌峰走到大厅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位头领,沉痛而坚定地说道:“诸位兄弟都看到了,也听到了!这就是我们曾经信任的‘大哥’!这就是他为我们规划的‘招安正道’!若非及时发现,我等今日庆功之酒,便是断头之酒!我等开创的基业,将毁于一旦!我等兄弟,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停顿片刻,让这血的教训深深印入每个人脑海,然后宣布判决:“宋江!你罪大恶极,按梁山铁律,本应处斩!然,念你昔日亦曾为梁山出力,更念及众多老兄弟往日情分,我今日网开一面!免你死罪!”
众人一愣,连瘫软的宋江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王凌峰语气转冷,字字如冰:“但活罪难逃!即日起,削去宋江一切职司,废为庶人!打入芒砀山死牢,终身囚禁,永不得出!其心腹党羽,戴宗、花荣等人,视情节轻重,或革职查办,或戴罪立功,另行处置!自此以后,梁山上下,再有妄言招安、通敌叛卖者,宋江便是前车之鉴!定斩不饶!”
这判决,既彰显了法度威严,又顾及了人情旧谊,更彻底断绝了“招安派”的念想。众头领心服口服,齐声高呼:“头领英明!梁山万岁!”
宋江被拖了下去,他的时代,连同他那套“忠义”招安的幻梦,彻底终结。聚义厅内,经过这场风暴的洗礼,气氛虽然沉重,却更显团结和纯粹。
王凌峰看着下方一张张更加坚毅的面孔,知道肃清内患的梁山,已经做好了迎接下一个时代的准备。他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大厅:“旧疾已除,当立新规。明日聚义厅,我将有要事宣布,关乎我梁山未来百年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