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听薛姨妈说,紧着旧物用。
寻思薛蝌乃近族近支,而今哥哥没了。
二哥哥薛蝌,便是我们家的顶梁男丁。
他的亲事不必省银子的。
况且我们家又不缺银子。
等过了新年后,我还想把钱庄开起来。
钱庄比起当铺,赚银子更快更容易了。
以后这银子,得如流水般,向我们家淌来!
宝钗向薛姨妈说道:“妈妈不必省,家里不缺银子,用那些老古董干吗?”
薛姨妈听了宝钗之言。
心里好笑,小孩子不懂传统。
以为我要省银子!
闺女哪里知道,祖宗留的才是好东西。
有些东西,拿银子也是买不到的。
我现在没了儿子,蝌儿没了爹娘。
蝌儿视我为娘,我自然视他为子。
在他成亲事上,咋会抠抠索索呢!
薛姨妈向宝钗笑道:“我的儿,结婚时,用着祖宗留的老古董才好,既有祖宗保佑,又能厚衬子孙!”
又说道:“等你看了东西,便知它的好来!”
宝钗知道误解妈妈了。
向薛姨妈笑道:“这些我不懂,全听妈妈的。”
薛姨妈吩咐小厮,抬来一只大箱子。
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整箱的,茜色杭绸。
看上去红艳艳鲜亮亮的。
薛姨妈拿出一匹,对着日头比划。
向宝钗说道:“瞧这料子,哪里买去!这还是你祖父在世时,存的贡品,这个做床上的用品,喜庆又舒适!”
宝钗接过绸缎,指尖在绸缎上划过。
当指尖最先触及那表面时,竟有一种触碰不到的错觉。
一阵极致的、冰泉般的凉意瞬间漫开。
这种凉并非冰冷,而是一种温润如玉的、妥帖的沁爽。
感觉像是在拂动一汪有形的清水。
阻力全无,只有一种流畅到极致的顺滑。
丝绸表面泛起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
手过无痕,凉意渐散,唯有一片难以言喻的细腻柔滑。
停留在指尖的记忆里,余韵悠长。
这种丝绸,确实拿银子未必买到。
宝钗向薛姨妈说道:“这个好,细腻而鲜艳,显得喜气,看上去又显贵气!”
薛姨妈听了宝钗的话,心里高兴。
向宝钗说道:“那明儿,就找些婆子来,用这个,缝制床上用的。”
薛姨妈去房里,小丫头帮着,搬出几个匣子。
宝钗帮着妈妈打开匣子。
里面金光闪闪的。
薛姨妈向宝钗说道:“这是老太太留下的,这些饰品,都是上好的金子,现在未必有比它纯的,只是年代久了,式样过了时,你们小年轻,未必瞧得上,拿去熔了,按照现在时兴的式样,打出头面来,必比现在的金子,打出来的更亮堂。”
又打开另一只匣子。
里面满满地上好的东珠。
薛姨妈向宝钗说道:“选些东珠,嵌到头面上,那才好看。”
宝钗瞧那东珠,又大又圆。
当铺里见过的极品,也没它好看。
寻思这个应该是皇家用品。
我们寻常人家,哪里敢用!
宝钗摇头说道:“妈妈,这个宫里用的,我们用不得。”
薛姨妈没了儿子,而今薛蝌娶妻。
便把薛蝌当着儿子待了。
薛姨妈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听宝钗说东珠用不得。
薛姨妈乐滋滋地笑道:“用得的、用得的,我的儿,我不是鲁蟒的人!这个是你祖父得的,皇上赏的,有圣旨为证,我们家用得的!”
宝钗听得薛姨妈这话。
知道妈妈是个明白人。
便向薛姨妈笑道:“既是这样,全听妈妈的。”
薛姨妈整理出极好的来。
其它东西,又列了单子,吩咐人去买。
第二日,府里便忙开了。
装修房子,整理院子。
缝制衣物,订制头饰。
备置聘礼等等事情,全部忙起来。
一连忙了二十多天。
薛姨妈日日要来瞧看。
今儿看到薛蝌的院子,已经打扫干净,小厮们正在挂红绸。
那红彤彤的颜色,映照着整个院子,很是喜庆。
邢舅妈正在院里,指挥着丫头们,摆放花盆花卉。
瞧见薛姨妈进来,赶忙笑着迎过来。
不一会儿,宝钗也领了几个婆子进来。
带着她们去缝制喜被,绣枕等床上用品。
薛姨妈四处看了看,绕着太湖石转了两圈。
觉得哪里不妥。
寻思片刻,伸出指头,轻轻叩着青砖墙面。
这才想起来,向刑舅妈说道:“这影壁后头,正对穿堂风,摆上那架八扇琉璃屏风,方才镇得住。”
刑舅妈立即着人去抬屏风。
薛姨妈又见廊下,新移的牡丹,略显单薄。
又吩咐添两株垂丝海棠。
向刑舅妈说道:“待花苞绽开,正好与灯笼穗子相映,那才有趣。”
邢大舅忙不迭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