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灯还在滚动。
【退休老骑士巴顿】、【热心市民温先生】、【吟游诗人阿飞】……一个个金光闪闪的“马甲”在蒙德城上空轮番亮相,如同公开处刑的罪证清单。
温迪捂着脸,瘫在椅子上,像一条被风干了的咸鱼,连手指都懒得再抽搐了。
他感觉自己几千年的神生积累的“神格”,就在这短短十几分钟里,被林风用“直播”这把大锤,砸得粉碎,连点渣都没剩下。
然而,蒙德城的气氛,却在这荒诞绝伦的“扒马甲”大会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最初的震惊、崩塌、难以置信……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渐渐飘远。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点哭笑不得的……亲切感。
神圣、威严、高高在上?根本不存在的!!!
看看光幕上那个捂着脸装死的家伙吧!
他就在我们身边!
他会在酒馆赊账,会被赶出教堂,会唱跑调的歌,会为了蹭顿饭而编造各种离谱的身份!
“噗嗤……”一个在广场上摆摊卖水果的大婶,看着光幕上“吟游诗人阿飞”的名字,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那个唱得难听还总想用苹果抵账的小子,就是风神大人啊?哈哈哈!早知道我该多给他几个苹果!”
“喂!老约翰!你不是总说那个‘温德’欠你一瓶苹果酒吗?快去问风神大人要账啊!”酒馆里,有人拍着桌子起哄。
被点名的老约翰脸都涨红了,连连摆手:“别、别瞎说!风神大人喝我的酒,那是我的荣幸!荣幸!”
“我说呢!那个‘瓦特’怎么对风史莱姆那么了解,原来他就是风神本尊!”图书馆门口,一个学者恍然大悟,随即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可他当时在图书馆门口打呼噜被丽莎小姐劈的样子……啧啧,真是……真是自由啊!”
神圣而威严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但一个“虽然不靠谱、爱摸鱼、到处蹭吃蹭喝、马甲多得数不清,但好像……真的就在我们身边,和我们一起生活”的鲜活形象,却在废墟中,以一种极其接地气的方式,顽强地生长了出来。
西风大教堂。
芭芭拉站在窗前,看着光幕上不断滚动的名字,听着外面传来的带着笑意的议论声,她那双纯净的蓝色大眼睛里,最初的震撼和迷茫,正在被一种奇异的光芒取代。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风神大人……原来是这么自由的吗?”
“他不需要高高在上的神坛,他就在我们中间,感受着风,感受着酒,感受着蒙德的每一份欢笑和烦恼……”
“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蒙德的自由……甚至,连‘摸鱼’,都是一种自由的表现?”
芭芭拉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完成了某种自我攻略。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充满活力的笑容:“嗯!芭芭拉明白了!风神大人教导我们,信仰的本质是自由和快乐!芭芭拉,也要加油!用歌声和笑容,传递这份自由的力量!”
周围的修女们面面相觑,看着自家牧师小姐那副“顿悟”后充满干劲的样子,再看看光幕上那个还在装死的风神大人……她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似乎也跟着芭芭拉一起,被强行掰弯了。
“好像……好像也有点道理?”一个年轻修女小声嘀咕。
“自由……确实是我们蒙德的根基……”另一个修女若有所思。
迪卢克老爷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
他看着光幕上那个“蒙德城热心市民温先生”的名字,再看看瘫在椅子上,仿佛已经灵魂出窍的温迪,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释然。
“我终于明白了……”迪卢克的声音低沉,“为什么蒙德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骑士团效率低下,为什么民众过于依赖神明,为什么自由会变成散漫……”
“源头,原来在这里。”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温迪身上。
“一个带头摸鱼,带头不务正业,带头用各种假身份逃避责任的神明……还能指望他的子民多勤奋?”
琴团长听到迪卢克的话,身体微微一震。她看着温迪,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毕竟,这就是巴巴托斯大人啊。那个在千年前,就唱着自由之歌,带领他们推翻暴君的神明。
他的自由,本就是如此……不羁?
林风站在舞台中央,感受着整个蒙德城情绪的变化。从最初的崩溃,到现在的荒诞与某种奇异的接纳。他知道,火候到了。
“各位蒙德的子民们!”林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或许,你们心中的神明形象,在今天被彻底颠覆了。”
“但是!”
“请你们问问自己的心!你们所信仰的,难道仅仅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符号吗?”
“不!你们信仰的,是自由!是无拘无束的风!是蒙德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快乐、自由的灵魂!”
“而我们的巴巴托斯大人,正是自由的化身!他用自己的方式,融入你们,感受你们!他的‘摸鱼’,他的‘马甲’,正是他践行自由、融入自由的最好证明!”
林风的声音极具煽动性,他指向瘫着的温迪:
“现在,他需要你们的帮助!需要你们自由的信仰之力,去拯救他同样热爱自由的挚友——特瓦林!”
“你们愿意,将这份自由的信仰,交给这位‘虽然不靠谱,但爱你们爱得深沉’的风神大人吗?”
短暂的沉默后。
“愿意!”
“当然愿意!”
“摸鱼神大人!加油啊!”
“巴巴托斯大人!我们挺你!去把特瓦林救回来!”
“温迪!别装死了!快起来干活!”
各种称呼混杂着,带着笑声,带着戏谑,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和支持!
那声音汇聚成洪流,响彻蒙德城!
温迪捂着脸的手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
他听到了。
那些不再是敬畏而遥远的祈祷,而是带着温度的,近在咫尺的呼喊。
“温迪”、“摸鱼神”、“巴巴托斯大人”……各种各样的称呼,却都指向他。
一种奇异的感觉,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涌入他那颗被“社死”打击得千疮百孔的心。
那是……信仰之力?
林枫他知道,温迪的身份问题,彻底解决了。从今以后,在蒙德,再也不会有人质疑温迪拯救特瓦林的资格。因为,他就是他们“自己人”!
“那么!”林风张开双臂,声音洪亮,“本次特别直播——《寻找风神巴巴托斯》,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参与!让我们共同期待,我们的风神大人,将如何用他‘自由’的方式,去拯救他的挚友吧!”
“嗡——!”
巨大的光幕,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变淡,最终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彻底消失在蒙德城晴朗的天空中。
直播,结束了。
林风走到温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灿烂:“怎么样?巴巴托斯大人,效果不错吧?信仰之力是不是很‘自由’,很‘亲切’?”
温迪缓缓地放下捂着脸的手,露出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他抬头,看着林风那张欠揍的笑脸,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了一句充满疲惫和认命的:
“……林风,我可谢谢你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