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向墨槲城斑驳的城门,城墙上的箭痕如狰狞的伤口,提醒着这是一座历经战火的城池。城门口卖早食的老妪正吆喝着“热粥热饼”,热气腾腾的雾气中,她恍惚看见父亲生前在书斋煮茶的身影,相似的热气,却隔了生死两重。
五年的囚禁,始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平州诸侯燕昭麟的大公子以“搜查骁牙月仙大人族人受伤为名”由闯入她家宅。父亲作为当地名儒,本欲以礼相待,却不料对方翻脸如翻书,刀光闪过,满室书香霎时染血。
啊秀被掳上马车时,父亲最后一息吐出的字句仍在耳边回荡:“活下去……不要为我讨回公道!活下去!……”
王府的朱门金瓦成了禁锢她的牢笼,琴瑟诗画的雅趣被凌辱与屈辱碾为齑粉。平州侯燕昭麟初时还假意温存,待新鲜感褪去,便将她弃如敝履,任其受尽冷眼与欺侮。无数个暗夜,她攥紧枕下的匕首,恨不能以血刃仇;但每当刀刃抵颈时,父亲临终的嘱托又如惊雷炸响:“活下去,不要为我讨回公道!”于是,她咽下泪,将恨意淬炼成沉默的锋芒,在屈辱中隐忍求生,在绝望里以书卷筑起精神的堡垒。
复仇的火焰终于在今年燃尽。当程越失手打死燕昭麟,她目睹仇人伏诛的那一刻,积郁五年的恨意并未如预期般汹涌爆发,反而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她忽然明白,真正的解脱不在于以血还血,而在于放下执念后心灵的澄明。平州侯的倒下时,她只觉得恍如隔世——那些折磨她的噩梦,原来也不过是一具会腐朽的躯壳。此刻,她只想回到故乡的残破老宅,在父亲坟前奉上一盏清茶,让逝者的灵魂得以安息。
更令她牵挂的,是失散五年的师兄。幼时,师兄如兄长般守护着她,二人曾相约“同守家国,共护书香”。
乱世烽烟起,师兄从此音讯全无。如今,她攥着师兄赠予的书卷里的枫叶,如同攥着一线希望。她知道,寻找师兄的路或许比逃出王府更为艰险,但她已不再恐惧——五年的苦难已将她的心磨砺得坚韧如竹,而书卷中的智慧更教会她在逆境中觅得生机。
夕阳西斜时,啊秀抵达了故乡的小镇。残破的徐家祠堂斑驳如泪痕,青砖缝隙里杂草丛生,却让她从斑驳中读出了岁月沉淀的厚重。她轻轻抚过墙上的裂痕,指尖沾满风尘,如同抚过自己伤痕累累的过往。
老槐树下,几位白发老人在摆摊售书,摊上的典籍大多残破,却仍有零星路人驻足翻阅。她驻足良久,从摊上挑了一卷《为善》。摊主老人眯眼打量她:“姑娘眉间有书卷气,怕是读过不少典籍吧?”她含笑点头,从荷包中取出银币。
那动作,与五年来在王府中强装镇定地递出赏银时何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此刻的钱币是自由的重量,而非屈辱的枷锁。
当晚啊秀来到老宅,在父亲坟前长跪。坟前杂草已除,应是邻里代为照料。她烧尽香烛,将枫叶与书籍置于墓前,轻声诉说这些年来的经历。夜风掠过,书页沙沙作响,仿佛父亲在冥冥中翻阅。
她终于痛哭出声,泪水冲刷了五年的隐忍,却也让心灵重获新生。她想起父亲生前最爱读《圣说》,常说“浩然之气存于心,则天地为家”,如今她终于懂得,这份浩然之气,便是支撑她在炼狱中存活的火种。
第二日清晨,她背起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寻找师兄的路,她走得坚定而从容甚至还记得师兄住在哪里。故乡的街巷依旧破败,却让她感到久违的踏实。路过旧时的书院,门楣上的“明德斋”匾额已残,但院中仍有孩童琅琅读书声。她驻足聆听,恍惚间仿佛看见师兄立于廊下,手持戒尺教导学子。
记忆中的师兄总是温和,而严厉的父亲教他写字时,会因他一个笔画不端而反复让他重写,而她却又在深夜为师兄偷煮桂花糕作补偿。
如今,那人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但她坚信,只要这枫叶仍在,他们终会重逢。寻找师兄的路注定艰难。她先至当地官署打听,却只得知师兄当年已疯疯癫癫,他父亲搬了家后消息就石沉大海。
小吏叹道:“乱世中,多少人之埋骨荒野,姑娘还是莫要抱有太大期望。”
她不语,只是默默记下所有可能的线索。途经驿站时,她听闻土地丈量队有一个人和她形容的很像,而且丈量队去了昌旭城,而昌旭城离这里有好几百里地。于是得到消息的阿秀也没犹豫,便决定北上昌旭城寻访。途中,她以替人写书信为生,有时也教孩童识字读诗开启了她自己的旅程……
经过昨天的遭遇程越也不打算等了,直接拿下平州再说,这特么也太吓人了!这个世界的高手似乎很喜欢隐藏,一不小心就撞上了……
烽火之夜的交锋夜幕降临时,义军的火把将城墙外的原野染成一片赤红。城墙上,守军弓箭手的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外,却总够不到义军阵营。
机枪,火炮,组成的铁壁准备一举拿下平州城,雇佣军也摩拳擦掌的准备好了!守军将军吴克在议事堂内焦躁踱步,权贵们聚集在此,争吵声几乎掀翻屋顶。有人主张用私兵偷袭唐军粮道,有人提议用火药炸毁东城门外的桥梁,还有人跪求吴克开仓安抚民心。
争吵声中,一名侍卫踉跄闯入,铠甲上沾满血迹:“唐军已用火炮炸开东城门,守军抵挡不住!”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如死灰,镶满宝石的灯盏在颤抖中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出一群在末日面前丑态毕露的寄生虫。
吴克突然拔剑劈开案桌:“开城门!我要亲自率军杀敌!”
可当他冲出府门时,却发现街道上早已乱成一团——私兵们正与唐军的先遣队巷战,平民们尖叫着四处逃窜。火光中,他看见一个唐军士兵高举火把,朗声呼喊:“平州百姓!义军只为惩贪腐,不伤无辜!开门者,可得粮米!”吴克的心猛地一缩。
他突然意识到,唐军的攻势早已撕裂了平州城的表象,那些被压榨的百姓,或许比守军更愿意让义军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