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看着那道仓促加入的银光,心中五味杂陈。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该如何向这位“准女婿”解释洛家这匪夷所思的血脉传承,这位少年自己倒是用最直接的方式,给出了最出人意料的答案。
“这小子……”洛川低声咕哝了一句,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景红也愣住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拉了拉丈夫的衣袖,指着天空中那道略显笨拙的银光:“你看他,还挺兴奋的。”
天空之上,尹书恒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平衡。与洛家兄妹们与生俱来的优雅不同,他的飞行更像是一个刚刚学会游泳的旱鸭子,四肢在空中胡乱扑腾,引得下方的洛敏咯咯直笑。
“书恒哥,你好笨哦!”洛敏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我这是在摸索最佳飞行姿态!”尹书恒涨红了脸,强行嘴硬。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枚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佩,又看了看身边光芒万丈的洛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狂喜。
原来,原来洛夏送他的这块玉佩,也隐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
“抓好了,别掉队。”洛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周身的金芒如灯塔般明亮,为弟弟妹妹们指引着方向。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略显狼狈的尹书恒,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光引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洛夏的金戒、洛丽的发卡、洛阳的腕表、洛军的护腕、洛敏的胸针,以及尹书恒的玉佩,六道光芒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六芒星法阵。
法阵中心,那轮高悬的太阳仿佛被唤醒的巨兽,表面浮现出无数古老而深邃的符文。一道远超想象的金色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住六芒星法阵。
“是‘门’!”洛阳盯着表盘投射出的光轨分析道,“光轨的终点,就是太阳上的那扇‘门’!”
洛军腰间的青龙图腾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仿佛在回应着太阳的召唤。他感受着体内沸腾的血脉,一种源于远古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洛丽优雅地在空中旋身,珍珠发卡的暖光将她包裹得如同圣女。她轻声说:“感觉……像是回家的路。”
洛敏不再嬉笑,她伸出小手,触摸着那道巨大的金色光束,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而温和的力量,小小的脸上满是敬畏。
洛夏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那枚古朴的银戒在她指间熠熠生辉。她回头看了一眼下方那对小小的身影,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牵挂。她知道,从这道光进去,一定有一个出口。
“我们走!”
随着洛夏的一声轻喝,六芒星法阵带着六道身影,如同一支离弦的光之箭,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道连接天地的金色光束之中。
下方的雕花长廊上,洛川和景红紧紧相拥,仰望着那道逐渐缩小的光痕。
金色光束缓缓收回,太阳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依旧是那轮温暖而宁静的落日,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仪式从未发生过。
天空澄澈如洗,只有几只海鸥还在不知疲倦地盘旋鸣叫,像是在诉说着刚刚见证的奇迹。
“他们……回家了。”景红靠在洛川的肩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释然与骄傲。
洛川轻抚着景红的长发,目光依旧望着那片被光痕烙印过的天空,缓缓点头。他知道,孩子们踏上的是一条远比考取名校更加波澜壮阔的道路。那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牵起景红的手,转身向长廊深处走去。
“走吧,他们可能要一会才回来。”他说,声音平静而坚定,“我们回家。”
“回家做什么?”
“做状元面。”洛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6个碗,十二个荷包蛋。一个都不能少。”
海风拂过,廊下的风铃再次叮当作响,清脆悦耳,像是在为这场盛大的远行奏响祝福的尾声。
而那片宁静的海面,也渐渐被嫣红染成了一片深邃的墨蓝,静静地等待着游子归来的那一刻。
廊下的风铃余音未散,洛川牵着景红刚踏上回家的路,脚下的石板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震颤。不是地震的晃荡,倒像是某种古老的脉搏在地下苏醒,顺着鞋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嗯?”洛川脚步一顿,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
落日依旧沉缓,海面风平浪静,可那枚曾被光轨指向的太阳核心,此刻竟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银辉,像谁在天幕上轻轻划了一笔。
景红也察觉到异样,指尖下意识攥紧丈夫的手:“怎么了?”
话音未落,身后雕花长廊的尽头,那片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海面突然泛起涟漪。不是海浪的起伏,而是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般,一圈圈金色的光晕从海底浮升,越来越亮,最终在海面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光门。
光门之内,隐约可见流转的星云与跳动的符文,竟与方才太阳上浮现的景象如出一辙。
“这是……”景红的声音里满是惊愕。
洛川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猛地松开景红的手,快步冲向廊边。他看得真切,光门中先是探出一只覆着青金色鳞片的龙爪。
紧接着,洛军的身影裹挟着龙吟声,直直从光门中坠落,又被腰间的青龙图腾稳稳托住,悬在半空。
“爸!妈!”洛军的呼喊穿透海风传来,他周身的光芒炽烈温润。“我们回来了!”
几乎是同时,光门中接连飞出五道身影。洛夏领头,金芒在她周身铺开,像一层柔软的光毯;洛丽紧随其后,珍珠发卡的暖光划出优美的弧线,衣袂翻飞间还沾着细碎的星尘;洛阳的幽蓝光最为沉稳,手腕上的腕表正投射出族地的简易图谱;洛敏被洛丽拉着,蝴蝶胸针的红光里裹着一只小小的、通体发光的海鸟,正是先前跟着他们的那只;尹书恒则吊在最后,银色光晕忽明忽暗,显然还没完全掌握飞行技巧,脸上却满是兴奋。
“孩子们!”洛川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担心,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还以为要很久孩子们才会归来。
洛夏落在廊上,金芒渐渐收敛,露出脸上的笑意:“这是一个秘密通道,让人心潮澎湃。”
景红早已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洛敏的手,又摸了摸洛丽的脸颊,眼眶泛红却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状元面还没煮呢,正好等你们一起。”
尹书恒也笨拙地落在廊上,刚站稳就挠着头笑:“洛叔,景姨,打扰了。不过不虚此行啊,太玄妙了!还有好多古籍,讲的都是光引的用法!”
洛川看着眼前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又望了望海面那道仍未闭合的光门,忽然放声大笑。他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得不像个中年人。
“走,回家做状元面!”他回头喊道,“孩子们,回家!”
海风再次吹过,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与孩子们的笑声、青龙的低吟、光门的嗡鸣交织在一起。
落日像是被定在了海面,余晖将这方天地染成温暖的橘色,海面的琥珀色与天空的霞光相映,而那道悬在海面的光门,像是为这片暮色镶上了一道璀璨的金边。
景红牵着洛敏的手,看着丈夫洛川与孩子们的背影,忽然想起洛川方才的话,忍不住笑出声:“六个碗,十二个荷包蛋,可不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