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东三环某顶级写字楼高层,解雨臣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室内却静谧得能听到雪茄燃烧的细微声响。解雨臣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靠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 cohiba 雪茄,却没有抽,只是任由青烟袅袅升起。他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摊着几份需要他签字的文件,是关于海外一处矿产投资的最终方案。
这本该是一个平静且高效的下午。直到他那个专门用于处理“特殊事务”的加密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黑瞎子。
解雨臣优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种熟悉的、混合着无奈和“又来了”的头疼感开始蔓延。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平静无波:“说。”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黑瞎子那带着戏谑和明显背景杂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噼啪声?)的嗓音:“哟,解总,忙着呢?跟你说个事儿,你别激动啊。”
解雨臣太阳穴跳了一下:“……直接说重点。”
“那啥,小火兄弟吧,他……嗯……研究新菜谱,能量控制出了点小偏差,把你杭州西湖边那套‘柳浪闻莺’小院的……呃,厨房连带半个客厅,给……升华了一下下。”
解雨臣捏着雪茄的手指微微收紧:“升华?”
“就是……没了,直接气化了,连点灰都没剩。不过你放心!人没事!小哥反应快,拎着他后脖颈子跳出来了!就是院子……可能需要重新装修了。账单我晚点发你?小火兄弟说用他下次下墓的分成抵……”
解雨臣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那套院子是他早年置下的产业,位置绝佳,景致幽静,他偶尔会去小住。现在好了,直接少了一半。
“知道了。人没事就行。”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还有事?”
“哦,还有,”黑瞎子语气轻松地补充,“胖子觉得飞哥这‘无痕拆迁’技术很有前途,正撺掇他合伙开个专业危楼拆除公司,说比倒斗环保还有前途。我觉得这想法……挺有创意,解总要不要考虑投个天使轮?”
解雨臣:“……滚。”
挂断电话,解雨臣看着桌上那份价值数亿的矿产文件,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拿起内线电话,对助理吩咐道:“联系杭州最好的设计公司和施工队,重修柳浪闻莺的院子。风格……算了,让他们看着办吧,结实点就行。” 他已经不对风格抱有任何期望了。
这,就是解雨臣如今日常的缩影。自从那个叫火麟飞的红发小子从天而降,和他的“老朋友”黑瞎子以及那个永远能惹出更大麻烦的吴邪凑到一起后,他解雨臣原本运筹帷幄、优雅从容的生活,就彻底朝着不可预测且鸡飞狗跳的方向一路狂奔。
曾几何时,解雨臣认为黑瞎子已经是他平静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和麻烦源。这家伙神出鬼没,行事不按常理出牌,花钱如流水(大部分是解雨臣的流水),还总能用一种“你赚大了”的表情让他签下各种离谱的账单。但至少,黑瞎子懂得分寸,知道底线在哪里,大多数时候,他的“麻烦”还在解雨臣的可控(或者说,可支付)范围内。
然而,火麟飞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种脆弱的平衡。
如果说黑瞎子是麻烦,那火麟飞就是麻烦的平方,甚至是指数级增长。这小子拥有着堪比人形天灾的破坏力,偏偏还顶着一张人畜无害、充满求知欲的灿烂笑脸。他的思维是直线型的,或者说,是跳跃式的,完全不受这个世界常识和物理规则的约束。
他能在帮你鉴别一件价值连城的西周青铜器时,顺手用他的“火云诀”把上面附着的千年诅咒连带着青铜器本身一起“净化”成分子状态,还一脸“不用谢我”的真诚。
他能在你安排的安全屋里,为了试验“能量传导效率”而拆了整个中央空调系统,并试图用他的异能量重构一套“恒温恒湿生态循环系统”,结果通常是引发小范围停电或……微型爆炸。
他还能在和你探讨道家养生时,突然对你的经脉运行产生“学术兴趣”,并试图用他的“内视”能力帮你“优化”一下,那感觉……解雨臣至今不想回忆第二次,堪比一次未经麻醉的内脏手术。
关键是,你还没法真的生气。因为火麟飞做这一切的出发点,往往是好的,是真诚的“我想帮忙”、“我想学习”、“我想让你变得更好”。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你时,你任何一句重话都像在犯罪。解雨臣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但你说解雨臣讨厌火麟飞吗?恰恰相反。
在内心深处,解雨臣必须承认,火麟飞的到来,虽然带来了无数的“物理性”麻烦和经济损失,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安全感。
以前,面对汪家那种盘根错节的阴影,解雨臣需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但现在,有了火麟飞这个“规则破坏者”,很多以前觉得无解的局面,往往能被他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撕开一道口子。那种“一力降十会”的爽快感,是解雨臣这种习惯于在棋盘上布局的人从未体验过的。
更重要的是,火麟飞对张起灵、对吴邪他们那种毫无保留的维护,让解雨臣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他知道,只要有那个红发小子在,他关心的那些人(或许也包括他自己),就多了一道最坚固的屏障。这种安全感,是再多金钱和算计都无法换取的。
而且,火麟飞那种纯粹的热情和好奇心,偶尔也会给解雨臣枯燥的生活带来意想不到的乐趣。比如,火麟飞会对他收藏的那些古董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虽然提问的角度清奇(“解老板,这个唐朝美人瓶的能量场好温和,她生前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但那种对“美”和“历史”的直接感知,有时比很多所谓专家的长篇大论更接近本质。
又比如,火麟飞会兴高采烈地跟他分享“异世界”的见闻,虽然那些“星际战舰”、“平行宇宙”的概念听得解雨臣头晕,但也极大地开阔了他的眼界,让他意识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那点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似乎也变得渺小起来。
所以,解雨臣对火麟飞的感情是复杂的:一边头疼于他带来的无尽麻烦和账单,一边又暗自欣赏甚至依赖他的能力和赤诚。这种矛盾的心理,直接体现为他一边冷着脸让助理去处理“柳浪闻莺”的善后,一边又默默吩咐人给火麟飞订了一套最高端的厨具(虽然很可能再次被“升华”掉),美其名曰“引导其破坏欲走向建设性方向”。
最让解雨臣憋闷的是,他这番“水深火热”的生活,还成了某位“损友”的快乐源泉。
“听说解总又在杭州置办产业了?这次是……露天景观房?挺别致啊,回归自然。” 视频电话里,霍秀秀穿着一身藕荷色旗袍,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团扇,笑靥如花,语气里的揶揄毫不掩饰。
解雨臣面不改色地品着茶:“一点小意外而已。倒是霍当家,最近似乎清闲得很,都有空关心起我的房产了。”
“唉,比不上解总日理万机,还要兼职给‘超龄问题儿童’当保姆。”霍秀秀扇子掩唇,眼波流转,“又是修房子,又是赔古董,还得帮忙处理‘能量实验’引发的社区恐慌……解总这‘合作伙伴’当得,可真是鞠躬尽瘁。”
解雨臣嘴角微抽:“霍当家要是羡慕,我可以把火麟飞推荐到霍家小住几日,想必以霍家的底蕴,定能让他‘受益匪浅’。”
霍秀秀立刻摆手:“别!我们霍家庙小,可经不起那位‘小太阳’的温暖照耀。还是解总您福泽深厚,消受得起这份……独特的活力。”
话虽如此,但解雨臣能感觉到,霍秀秀的语气中,除了调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霍家同样身处九门漩涡,面临的明枪暗箭只多不少。火麟飞这种绝对武力的存在,对任何一家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战略资源”。更何况,火麟飞带来的那种毫无心机、充满生命力的热闹,是霍秀秀那种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当家人,很少能体验到的。
所以,霍秀秀的嘲讽,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变相的认可和……嗯,或许还有点酸。
挂掉霍秀秀的电话,解雨臣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不再想这些糟心事。他拿起另一份文件,是关于资助一项偏远地区考古研究的计划书。这是吴邪委婉提出的请求,希望能为一些有潜力但缺乏资金的年轻考古学者提供机会。
看着计划书上那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解雨臣忽然觉得,刚才因为房子被炸而产生的那点郁闷,消散了不少。
是的,火麟飞是个麻烦,大麻烦。
黑瞎子也是个麻烦,老麻烦。
吴邪那小子,看似老实,惹事的本事也不小。
张起灵……那是个移动的麻烦吸引器。
王胖子,则是麻烦的扩音器。
但正是这群“麻烦精”,让他的生活不再只是冰冷的数字、虚伪的应酬和永无止境的算计。他们让他看到了人性的赤诚、友谊的珍贵和守护的意义。他们让他觉得,自己挣下的这偌大家业,除了数字的增长,还有了更具体的、值得守护的对象。
虽然守护的过程,代价有点大——主要是经济上的。
助理轻轻敲门进来:“解总,杭州院子的设计师来了,您要见一下吗?”
解雨臣放下计划书,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优雅:“让他进来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另外,帮我订一批最新的消防设备,要最高规格的。还有,联系一下德国的精密仪器公司,问问有没有适合……烹饪研究的,耐高温、抗冲击的实验台。”
助理:“……好的,解总。” 虽然不解,但老板的命令必须执行。
解雨臣看着窗外,夕阳给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色。他想,或许今晚应该去吴山居蹭顿饭?虽然有可能吃到火麟飞的“能量料理”,但至少……很热闹。
头疼,但似乎……也不赖。这就是他解雨臣,独一无二、充满“惊喜”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