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龙椅旁,烛火被帝王的怒火掀得狂舞。胤禩的嘶吼还没散,御前侍卫的铁钳就扣住了他的胳膊,锦缎衣袍被扯得变形,那张素来温润的脸此刻扭曲着,满是绝望。“皇阿玛!儿臣是被冤枉的!是老四栽赃!”他挣扎着回头,目光扫过胤禛时,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
康熙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只剩冰冷:“拖下去。” 侍卫架着胤禩往外走,他的鞋蹭过金砖,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最终消失在暖阁门外。阶下的揆叙早已瘫成一滩泥,太监拖他走时,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绯色官袍,此刻成了最刺眼的罪证。
胤禛、胤禟、胤祥起身时,膝盖都麻了。胤禟揉着腿,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松快:“四哥,这下好了,老八和惠妃总算栽了!” 胤祥也点头:“十四弟和图里琛的冤屈,总算能洗清了。”
康熙靠回龙椅,指尖捏着眉心,声音透着疲惫:“老四,后续审结交你办,务必查清楚。老九功过相抵,都退下吧。”
走出乾清宫,秋日的阳光晃得人眼晕。胤禛深吸一口气,腕间的龙纹温温热——是明玉的气息,平稳得很。他知道,表面尘埃落定,可八爷党的余党还没清,王府里的暗礁也没平,这场风波,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富察府的静室里,檀香混着药气,嫁衣挂在紫檀衣架上,软烟罗的料子在光线下泛着柔润的光。陈嬷嬷正给明玉梳头发,桃木梳齿划过青丝,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侧福晋,宫里传来消息,惠妃被圈禁了,八贝勒也关去宗人府了。”
明玉看着镜中的自己,发间的乌木簪映着烛光,“簪在,诺在”四个字在心头绕。她抚了抚嫁衣的下摆:“嬷嬷,嫁衣再检查一遍吧,我总有些不放心。”
陈嬷嬷放下梳子,走到嫁衣旁,指尖捻着布料:“侧福晋放心,奴婢用特制药水泡了三遍,熏了两个时辰,连丝线缝里的毒都除干净了。其他嫁妆也都验过,没毛病。”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低,“只是入府后,近身伺候的人得您自己挑,尤其是端茶递水、管熏香的,半点不能马虎。”
明玉点头——雍亲王府比富察府复杂,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出身大族,还有几位背景不明的格格,她得步步小心。正想着,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格格,永和宫崔嬷嬷来了,说德妃娘娘请您即刻入宫。”
永和宫的百合香很淡,德妃站在窗边,望着庭院里的金菊,背影有些孤单。明玉进来时,她转过身,眼底的倦意藏不住:“好孩子,快过来。” 她拉着明玉的手,摸了摸她的腕子,“陈嬷嬷说你遇袭了?‘醉芙蓉’那东西,亏得你机警。”
“劳娘娘挂心,臣女没事。”明玉轻声道。
德妃叹了口气,拉她坐在暖炕上:“惠妃倒了,可王府不是安乐窝。老四心思在朝堂,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性子硬,还有几位格格,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抓起明玉的手,按在她小腹上,“在王府,子嗣是根本。老四就弘晖一个儿子,还体弱。你若能早些生个健康的孩子,地位才能稳。”
明玉的脸微微热,指尖触到小腹,那缕微弱的暖流又清晰了些。识海里的金丝雪莲轻轻转,灵泉的气息带着安抚的暖意。
德妃从腕上褪下一串碧玺手串,颗颗雕成石榴样,红得像火:“这是孝懿皇后当年给我的,能保子嗣。今日我给你,盼你早日给老四添个麟儿。” 她把手串戴在明玉腕上,温润的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
明玉屈膝行礼:“谢娘娘厚爱,臣女定不负娘娘所望。”
雍亲王府的书房里,烛火燃到了下半截。胤禛站在窗边,望着富察府的方向,玄色披风的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苏培盛轻手轻脚进来:“主子,刘喜、张德全他们都交去刑部了,富察府那边传了平安信,侧福晋没事。”
胤禛点头,转身拿起披风:“备马。”
苏培盛愣了:“主子,这么晚了,您要去富察府?”
胤禛没说话,只是往外走。他想看看明玉,不是以雍亲王的身份,是以牵挂她的人。他要亲口告诉她,后续的事他会处理,让她安心等大婚。
夜色里,青呢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王府,车轮碾过青石板,没发出多少声响——他不想惊动任何人。
富察府后园的角门没锁,护卫见了他,无声地让开。胤禛披着披风,身影融进夜色,避开巡夜的仆役,往明玉的院落走。闺房的烛火熄了,只有月光从窗棂透进去,映着榻上那抹纤细的身影。
他站在窗外,手腕的龙纹温温热,是明玉平稳的呼吸。他想叩窗,手刚抬起来,屋内的明玉突然蹙了眉,覆在小腹的手轻轻攥紧。
胤禛的手顿在半空——腕间的龙纹猛地烫了下,像被针扎!他瞬间侧身,目光扫向墙角的芭蕉叶,那里藏着一道极淡的气息,带着阴寒的恶意,正盯着明玉的卧房!
是谁?!
月光落在芭蕉叶上,影影绰绰。胤禛的手按在腰刀上,眼底的寒光比夜色还冷——惠妃和老八都倒了,还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来动明玉?是八爷党的余党,还是王府里的人?
屋内,明玉的识海一阵刺痛,金丝雪莲的光华暗了暗。她没醒,却本能地往锦被里缩了缩,灵泉的气息在周身绕,像道无形的屏障。
窗外,胤禛的目光死死锁着芭蕉叶的阴影,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敲着——他不能惊动里面的明玉,得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个隐患。夜色更浓了,风吹过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响,掩盖了即将到来的交锋。这场看似尘埃落定的平静下,暗箭还在飞,而他,绝不会让明玉再受半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