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陈泽见到周轩,拉着他一起往外走。
“什么情况?”
“昨天还好好的,睡了一觉,就成仇人了?”
面对陈泽连珠炮似的问题,周轩也是一阵头大,自家爷爷他能不清楚吗?
见不得人炫耀,心眼小,岁数越大,心眼越小。
而陈泽也清楚自家爷爷,也不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两个辈分最大的老头眼瞅着要掐起来,他也不能不过问。
这种事情,周慧不会问的。
她只会看戏似的盯着人看,以至于陈青山这个公公,见到儿媳妇也有点害怕,至于帮周镇南,陈泽也想不出理由,亲妈真要是对外公言听计从,她就不可能嫁给陈绍华。
周轩为难的连叹气,带跺脚,把昨天晚上他知道的都说了:“昨天夜里,我爷爷给你爷爷说了不少战术之类的,原本以为都是军队出来的,你爷爷会感兴趣,后来才发现不对劲,你爷爷的脸越来越黑。”
“他要是军旅生涯辉煌,我们这些儿孙就不会不知道了。”
陈泽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周镇南虽然来了陈家,也给陈家站台了。
可心里对陈绍华,还有陈青山是有意见的。
几十年见不到女儿,他把这股子怨气,撒在了陈青山的头上。
至于陈青山不愿提及他的军旅生涯。
原因很简单,陈青山的部队是游击队整编,哪怕加上民兵之类的,人数上有一个团的人马,可真能当一个团派去战场吗?
可局势又不等人。
那会儿他所在的部队连二线部队都不是,却要当野战军使,结果可想而知,接连的受挫。
死了不少人。
还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也是为什么陈青山在铁路上工作之后,就利用自己的职务,帮忙安排了不少乡亲的工作。
别看铁路上有些工作不体面,还累,但是比种地要好不不知道多少倍。
比如说换枕木。
三十年前,这工作能把人累半死,却没有工级提升,一个月就三十多块钱。
可是对农民来说,这已经是天堂了。
至少吃上了商品粮,家里如果孩子不多,就不会饿肚子了,也能月月见到钱。
只有陈青山自己心里明白,他这是利用职务之便,给他过去失败的军旅弥补过错。
好在矛盾不是太大,正走着,看到大哥陈潭被人拉着去祠堂方向,一边走,四叔的大儿子陈渡还朝着陈泽求救。
“泽哥,你去帮帮我爸吧?他被爷爷关起来了。”
陈潭见堂弟不把他当回事,顿时不乐意起来了:“我说陈渡,我可是你大哥,你之前可是求着我去帮忙的,见到了小泽,就不把哥哥当盘菜,合适吗?”
“大哥,你在爷爷跟前,要是说话好使,我能这样吗?”
来的是陈渡,小屁孩一个,才七岁,正在换牙,张嘴说话,四处漏风。
陈潭这个气啊!
用人朝前,不用人就朝后,太不当人子了。
当然,陈潭跟着过来,其实更多的是想去看热闹。
“四叔不是刚回来吗?”
周轩不解的看向陈渡,心里有点发虚。他和四叔的关系,全乱套了,韩琳是许念卿的亲妈,韩琳又是陈绍滨的情人,而许念卿呢?
是他包养的情人。
当然,名义上不能这么说,得说女朋友。
男未婚,女未嫁的,这个理由能堵住所有人的嚼舌根。
“我爸是刚回来,还来了个大妈,还有两个姐姐,姓许。我小妈不乐意,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捅到了爷爷那里,他老人家刚乐没一会儿,就在外人面前,丢了个大脸。”
别看陈渡小,说话挺有条理,就是一会儿大妈,一会儿小妈的,也不知道他有个妈。
反正四叔家里就这样,一团糟。
周轩一听火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腿肚子不由得打颤,想溜。
被陈潭抓住了手腕,他们表兄弟的关系一般,可周轩的一些事,陈潭还是听说了点的。他倒不是鄙视嫉妒对方,这种事,陈潭都无所谓,自己是烂人,怎么会鄙视周轩?
他就是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
想拉着周轩一起去开心。
“小泽,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参加了。”许念卿的事情,周老爷子还不知道呢。周轩可不想陈绍滨倒霉,他跟着一起去罚跪。
再说了,这村子里有陈家的祠堂,可没有周家的祠堂。
“小轩,跑什么跑,去看好戏去。”
陈潭拉着周轩不放手,后者无辜的看向陈泽道:“小泽,我的事,我爷爷还不太清楚,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不就是包养个女大学生,不小心着了四叔的道吗?”陈潭毫不在意道:“都是混蛋,谁怕谁啊!”
周轩心说:你是,我不是。
可他也没脸说出来。
不过陈绍滨敢把韩琳带来家里,陈泽倒是挺佩服对方的,坦率的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修罗场,都摁死在了腹胎之中。
就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蛊惑韩琳带着女儿过来的。
之前还心急火燎的想要救亲爹的陈渡,突然拉住周轩的胳膊,眸子亮晶晶的问:“轩哥,包养女大学生贵吗?”
周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很想告诉陈渡,这方面的经验,你爹比我强太多了。
可这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毕竟对方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见周轩抹不开面,陈潭咧嘴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都是混蛋,怕什么。”
周轩最终还是没说,陈泽让陈潭先去祠堂,他倒是不急,拉着周轩去了四叔在村子里的房子。走了好一段路,周轩这才为难的开口道:“小泽,我是不是特不是人?”
“怎么了,良心发现了?”陈泽表情淡然道:“轩哥,你呀,就是太正经了。就像是陈潭说的那样,都是混蛋,都有男人的那点心思,又不是什么大错。”
“这还不是错?”
周轩瞪眼不看相信的质问,他感觉自己的底线一破再破,都快扒拉到底裤了。
真要是把底裤都扒了,他还有脸吗?
可陈泽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男人千万不要给自己立人设,什么君子啊!大善人呐!这种衣服穿上容易,脱下来就难了,甚至一辈子都背着这份和自己内心格格不入的外衣过日子。”
“但是一个混蛋,年轻的时候花天酒地,只要那天他收心了,陪着一个女人终老,那么他就是天下第一深情男子。”
“我们这个社会,对坏人,永远要比对好人宽容的多。”
这一席话,让周轩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