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最近几天怎么没看见阿尔文那尊移动冰山？”布雷斯·扎比尼懒洋洋地斜靠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冰冷的石壁炉旁，金棕色的卷发在炉火的微光下泛着光泽，他百无聊赖地抛接着一枚金加隆。
德拉科·马尔福正对着一面精致的银框小镜子整理自己一丝不苟的铂金色鬓角，闻言头也不抬，声音拖得又长又欠揍：“人家又不像你，整天游手好闲，梅林老先生在天上看着都替你头疼。”
“嘿！”布雷斯被戳中痛处，金加隆差点脱手，他手忙脚乱地接住，不满地瞪向德拉科，“你好意思说我？你马尔福少爷不也是宴会、魁地奇、对角巷新品扫货一个不落？五十步笑百步！”
德拉科终于放下小镜子，灰蓝色的眼睛斜睨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带着优越感的假笑：“哦？是吗？但至少，”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我随随便便一考都能及格。你呢？布雷斯·亲爱的·扎比尼先生？59.5分的辉煌战绩，足够写进《霍格沃茨：一段笑史》了。”
布雷斯的脸瞬间涨红，像颗熟透的杨梅：“那是失误！彻头彻尾的失误！弗立维那个老蜜蜂出的题太偏了！”
“失误？”德拉科嗤笑一声，逼近一步，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布雷斯鼓囊囊的龙皮裤子口袋，“先不说这个。我们上次的赌约——关于谁能在三分钟内用漂浮咒把纳威的蟾蜍安全送到麦格教授茶杯里的赌约——你，输了。愿赌服输，布雷斯，把你裤兜里那叮当作响的金加隆，现在，立刻，交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马尔福式命令。
布雷斯的眼神瞬间慌乱地飘忽起来，他猛地一拍额头，演技浮夸地惊呼：“梅林的蕾丝睡帽！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原地转了个圈，眼神四处乱瞟，“我约了拉文克劳的秋·张讨论……呃……讨论古代如尼文的翻译技巧！对！非常重要！事关我的学术声誉！咱们下次再聊！拜拜！”
话音未落，布雷斯像一只被点燃了尾巴的嗅嗅，“咻”地一声，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从德拉科眼前消失，只留下一阵风和他那句“拜拜”的尾音在休息室里回荡。
德拉科看着布雷斯的背影消失在通往男生寝室的螺旋楼梯口，气得磨了磨后槽牙：“这个狡猾的……”
“啧啧啧。” 一个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女声在德拉科身后响起。潘西·帕金森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边，抱着双臂，脸上是那种“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她慢悠悠地踱过来，用涂着蔻丹的指尖点了点楼梯的方向，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兴奋：“德拉科，看在多年损友的份上，友情提示你——扎比尼那家伙，把他那点可怜的、输不起的‘金库’，全藏在枕头下面了。每晚枕着金加隆睡觉，也不怕硌坏他那张漂亮脸蛋。”
德拉科脸上的怒气瞬间被一种狡黠而危险的光芒取代，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标准的马尔福式坏笑：“哦？是吗？那作为他亲爱的同学和债主，我觉得我有义务帮他‘妥善保管’一下。顺便，”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领带，“让他深刻体会一下，欠马尔福的债，代价是什么。”
***
霍格沃茨图书馆深处，禁书区边缘一个靠窗的僻静角落。午后的阳光透过高耸的彩绘玻璃窗，被切割成斑斓的光柱，斜斜地投射在厚重橡木长桌和堆积如山的古籍上。空气里弥漫着羊皮纸、陈年墨水以及魔法尘埃混合的独特气味，静谧得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阿尔文·莱斯特兰奇独自坐在这里，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冰雕。黑檀木魔杖随意地搁在手边，秘银包裹的左臂搭在摊开的巨大书册上，指尖无意识地凝聚着细微的冰晶，又瞬间被体温融化。他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本厚重得足以当盾牌的《北欧黑魔法符文溯源考》，银灰色的瞳孔快速扫过一行行晦涩难懂的古如尼文和复杂的魔力流向图，眉头微蹙，沉浸在纯粹的学术世界里。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哈利·波特抱着几本摇摇欲坠的大部头，脚步匆匆地绕过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绿眼睛在书脊间快速搜寻着《高级魔咒原理》的编号。他满脑子都是弗立维教授布置的超长论文，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冰山”。就在他即将路过阿尔文那张长桌时，脚下不知被什么（也许是一卷滚落的羊皮纸，也许是某个调皮幽灵的恶作剧）猛地一绊！
“哇啊！”
哈利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怀里的书“哗啦”一声天女散花般飞了出去！他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乱抓，试图寻找支撑点。
阿尔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哈利那张因惊吓而放大的、带着闪电伤疤的脸，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靠近！绿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自己微微错愕的表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滞。
哈利的指尖慌乱地碰到了阿尔文放在桌沿的黑檀木魔杖，冰冷的触感让他一惊，但下坠的趋势根本无法阻止。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在了阿尔文为了稳住身体而抬起的手臂上——正是那只包裹着秘银支架的左臂！
“呃！” 两人同时闷哼出声。
阿尔文只觉得一股不小的冲力撞在左臂神经接口处，一阵熟悉的、尖锐的刺痛感瞬间窜过！而哈利则感觉掌心下的金属支架冰冷坚硬得硌人，还带着一种奇异的嗡鸣震颤。
更致命的是，由于哈利的扑倒和阿尔文抬臂的动作，两人的身体在电光火石间被拉近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哈利的鼻尖几乎蹭到了阿尔文冰凉的耳廓，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如同初雪松林般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旧书页的淡淡墨香。温热的呼吸急促地喷洒在阿尔文颈侧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哈利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被施了烈火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绿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是纯粹的惊慌失措和……某种更深的东西，几乎要满溢出来。他能感觉到阿尔文身体瞬间的紧绷，以及透过薄薄衬衫传来的、对方同样有些紊乱的心跳。
阿尔文银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那近在咫尺的、属于哈利的灼热气息，那双绿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慌乱、羞赧，以及……那底下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炽热情愫，像一道毫无预兆的惊雷，狠狠劈开了他常年冰封的心湖！
一瞬间，无数被忽略的细节碎片般涌入脑海：走廊里总是“偶遇”时对方欲言又止的眼神，魔药课上悄悄推过来的完美切好的瞌睡豆，魁地奇比赛时看台上那道格外专注的视线……还有此刻，掌心下透过秘银支架传来的、对方滚烫的体温和失控的心跳。
原来如此。
这个认知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在了阿尔文冰封的意识表层。一股陌生的、汹涌的热意不受控制地顺着脊椎冲上耳根和脸颊。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清晰地出现了裂痕——一层极其罕见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晕，如同雪地上骤然绽放的玫瑰，迅速漫延开来，染红了他苍白的耳尖和颧骨。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皮肤上传来的、不同寻常的灼热温度。
时间仿佛只停滞了一秒，却又像过了一个世纪。阿尔文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猛地将头向后仰去，拉开了那几乎要触碰到的危险距离。同时，他迅速而有力地抽回了被哈利按住的左臂，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波……波特。”阿尔文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滞涩，虽然很快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惯有的冰冷，但那层薄红依旧顽固地停留在他脸上。“看路。”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尚未平息的波澜，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书本上，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值得研究的东西。
哈利如梦初醒，触电般缩回手，连滚带爬地后退两步，差点又绊倒。“对……对不起！莱斯特兰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他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那些散落的书，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书堆里，露出的耳朵尖红得滴血。刚才那一瞬间的贴近，阿尔文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红晕，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脑海里，让他的心跳更加失控。
阿尔文没有再看哈利，只是沉默地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极简的弧线。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冰蓝色魔力流泻而出，如同无形的手，将散落在哈利脚边、甚至滚到远处的书本一一托起，整齐地摞回到哈利怀里。
“你的书。” 阿尔文的声音恢复了彻底的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冷冽几分，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摊开的《北欧黑魔法符文溯源考》，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强行关闭某个不该开启的闸门。
哈利抱着失而复得的书，感觉怀里的重量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脸颊烫得惊人，图书馆温暖的空气此刻却让他窒息。他最后飞快地瞥了一眼阿尔文依旧泛着淡红的侧脸和专注的银灰色眼眸，像是被烫到一样，抱着书，低着头，脚步慌乱地逃离了这个让他心跳失控的角落。
直到哈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书架之后，阿尔文翻动书页的手指才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指尖残留着刚才施展魔力时，仿佛不经意拂过某本属于哈利的书的触感。他银灰色的瞳孔深处，那片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涟漪无声地扩散开来。他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耳廓。
***
德拉科·马尔福的心情此刻简直好得像刚用金加隆砸晕了所有竞争对手。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脚步轻快地走在通往图书馆的路上，修长的手指间，几枚从布雷斯枕头底下“收缴”来的、还带着某人“体温”的金加隆正灵活地跳跃翻转，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想到布雷斯回来发现金库被抄时可能出现的精彩表情，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就盛满了恶作剧得逞的愉悦光芒。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他刚踏入图书馆那庄严肃穆的大门，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阿尔文常驻的那个僻静角落时，瞬间凝固、碎裂，然后被一股无名邪火焚烧殆尽！
他看到了什么？！
哈利·波特！那个疤头！那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波特！正以一种极其暧昧、几乎要扑进阿尔文怀里的姿势，一只手按在阿尔文的手臂上（该死的！是那只装着秘银支架的手臂！），另一只手撑着桌子，两人的脸近得……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
更刺眼的是，阿尔文……他那永远波澜不惊、冰山一样的堂兄阿尔文·莱斯特兰奇……脸上……居然……泛着一层清晰的、该死的、绝对不正常的红晕？！虽然那红晕正在迅速消退，但德拉科发誓他看得清清楚楚！就像……就像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灼烧过！
一股混杂着震惊、被背叛的愤怒、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浓烈醋意的火焰，“噌”地一下直冲德拉科的天灵盖！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捏着金加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间的金币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像一阵裹挟着暴风雪的黑旋风，几步就冲到了那张长桌前，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图书馆里如同惊雷。平斯夫人锐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但此刻的德拉科完全顾不上了。
“波特！！！” 德拉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压得极低，却带着淬毒的冰冷和尖锐，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般狠狠砸向正慌乱捡书的哈利，“你！在！干！什！么？！”
哈利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哆嗦，刚捡起的书又差点掉下去。他抬起头，对上德拉科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灰蓝色眼睛，那里面翻腾的敌意和……某种更复杂的情绪，让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马尔福？我……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德拉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逼近一步，几乎要贴着哈利的鼻子，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嘲讽和难以置信，“摔得可真够‘精准’啊！精准到直接摔进别人怀里？！我是不是该夸你魁地奇找球手的身手都用在了这种地方？！”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哈利通红的脸颊和阿尔文已经恢复冰冷、但耳根似乎还残留一丝可疑颜色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嫉妒和怒火焚烧着他的理智。“还有你！”他猛地转向阿尔文，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和质问，“阿尔文·莱斯特兰奇！你就任由这个……这个格兰芬多的巨怪！这么……这么碰你？！你的洁癖呢？你的‘生人勿近’呢？都喂给巨怪了吗？！”
阿尔文终于从厚重的古籍中抬起头，银灰色的瞳孔平静无波地看向暴怒的德拉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拂平了书页的一个折角，声音冷淡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意外。德拉科，控制你的音量。这里是图书馆。”
“意外？！”德拉科的声音因为阿尔文这种近乎漠然的态度而更加尖锐，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哈！好一个‘意外’！我看他是蓄谋已久！波特！”他再次将炮火对准哈利，眼神凶狠得像要将他生吞活剥，“我警告你！离他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的心思！阿尔文不是你这种……”
“德拉科。”阿尔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德拉科即将爆发的更恶毒的言语。他银灰色的眼睛直视着德拉科，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德拉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和……心虚？“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替我警告任何人。管好你自己，还有，”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德拉科手里捏得死紧的金加隆，“扎比尼的‘债务’。”
德拉科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噎住。阿尔文那平静到可怕的眼神，还有那句“管好你自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破了他愤怒的伪装，露出了底下那点隐秘的、不愿承认的恐慌和失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盯着阿尔文，又狠狠地剜了哈利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看好戏腔调的女声悠悠响起：“哇哦，好大的火药味。德拉科，你这是在替你的‘专属甜品师’维权吗？可惜，看来有人捷足先登，尝到点甜头了？” 潘西·帕金森不知何时也晃悠了过来，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促狭和幸灾乐祸。
德拉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潘西的话刺得更加难堪。他最后恶狠狠地瞪了哈利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警告和“你给我等着”的意味，然后猛地转身，黑袍翻滚出愤怒的弧度，将手里那几枚金加隆捏得咯吱作响，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图书馆，背影都透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一丝狼狈。
图书馆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平斯夫人在远处不满的咳嗽声。
哈利抱着书，还僵在原地，心有余悸。他偷偷看向阿尔文，对方却已经重新低下头，专注地看着那本厚厚的古籍，仿佛刚才那场因他而起的风暴从未发生。只有那微微抿紧的、形状优美的薄唇，和翻动书页时比平时略显急促的指尖，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潘西走到阿尔文桌边，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脸八卦：“喂，冰山。刚才……什么情况？我们高贵的马尔福少爷，那表情，啧啧，活像被偷了最心爱的限量版光轮2001外加发现床底下藏了一打会唱歌的嗅嗅。”
阿尔文头也没抬，银灰色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平淡无波，却让潘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不同寻常的意味：
“没什么情况。一个波特引发的意外，和一个马尔福的……情绪管理失控。” 他顿了顿，指尖停留在书页上某个复杂的符文上，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漠然，“以及，布雷斯·扎比尼的金加隆，现在大概正在承受它不该承受的压力。”
潘西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幸灾乐祸的低笑：“梅林啊！阿尔文，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才是斯莱特林最可怕的那个。杀人……诛心啊！” 她笑着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阿尔文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书页上那个符文，银灰色的瞳孔深处，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哈利那灼热的注视和德拉科失控的怒火中，悄然松动了一丝缝隙。他微微侧头，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窗，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一小片温暖的、跳跃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