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驸马总得留个后吧?长公主若真是贤良大度,不如就认下这房妾室。
既能全了驸马的子嗣,又能博个宽容的美名,岂不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人群里竟有人附和着低笑,仿佛在等着看长公主如何下台。
侍卫长面色骤冷,拇指一顶刀镡,寒光乍现,当即就要带人冲进人群揪出那挑事者。
“慢着。”
长公主抬手,制止了侍卫长的动作。
她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缓步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每走一步,珠钗轻晃,裙裾逶迤,周身威仪压得人群不由自主地后退。
所过之处,百姓纷纷低头避让,如潮水般分开。
露出一个缩着脖子,眼神闪烁的瘦削男子。
长公主在他面前站定,眸光如刃,缓缓开口:
“照你这意思,本宫的女儿羽棠郡主……不算陆家的后?”
寒光闪过,一柄匕首出现在长公主手中。
她抚摸着匕首上“如朕亲临”的铭文,轻声道:
“这是皇兄赐给羽棠的及笄礼,你说……它能不能割断一介草民乱嚼舌根的舌头?”
那人瞬间面如土色,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公、公主饶命!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整个公主府门前,鸦雀无声。
先前起哄的百姓早已伏跪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长公主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刘氏,眸中寒意未减,语气却愈发平静:
“你既口口声声说跟了驸马二十年,那今日,本宫便成全你们……”
刘氏闻言,心头猛地一跳,眼底闪过一丝狂喜。
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长公主转身看向陆庭越,眼底再无一丝温度:
“陆庭越,欺君之罪,私养外室,本宫会如实禀明皇上。
一个背弃誓言,狠辣无情的驸马,本宫不稀罕!”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陆庭越头顶。
他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上前两步。
“不,公主……我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都不顾了吗?”
东昌侯府的爵位是他大哥的,若没有了驸马的头衔,他算什么?
他突然跪下,膝行上前:
“公主,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见这个女人和孩子了!”
刘氏突然扑上前抓住陆庭越的衣袖哭喊:
“老爷!您不能这样!妾身跟了您二十年,你答应过要给我们母子名分的!”
就在此时,夏樱指尖微动,几缕无色无味的药粉顺着东风,悄无声息地飘向二人。
啪!
陆庭越突然暴起,一巴掌狠狠扇在刘氏脸上,将她打得歪倒在地:
“滚开!贱人!都是你挑唆的!”
他面目狰狞,再不复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指着刘氏厉声骂道:
“都怪你!原本我都安排好了,先认涛儿为义子,
待陆羽棠毙命,就慢慢把整个公主府掌控在手中!
就因为你,如今全盘皆输!”
全场哗然。
原来这驸马不仅养外室,竟还存着谋害郡主,掌控公主府的歹毒心思!
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刘氏突然尖声笑起来,眼中闪过狠色,
“好啊,你竟然要弃车保帅?你就不怕我把你当年给公主下毒之事说出去吗?”
“你闭嘴!”陆庭越暴喝。
刘氏却不管不顾,高声道:
“公主当年之所以早产,生下孱弱胎儿,就是因为孕期中毒,
那一碗碗有毒的安胎药,可都是你的好驸马端给你喝下的!”
陆庭越暴怒:“胡说八道!明明是你……”
他突然噎住,脸色瞬间惨白。
他怎么说漏嘴了?!
长公主冷笑,“继续说!”
此时,刘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话本不该说,可为何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声音却清晰无比:
“那药……朱颜劫……是陆庭越让我……去黑市买的……”
“贱人!”
陆庭越暴起一脚,狠狠踹在刘氏心窝,面目狰狞如恶鬼:
“明明是你这毒妇提议用慢性毒药!”
话音未落,他猛地僵住。
四周死寂得可怕,连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都清晰可闻。
陆庭越手足无措看向长公主,“公,公主,她,她瞎说……”
他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语无伦次道:
“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我不过是个侯府嫡次子,能当上驸马已是祖坟冒青烟……
我怕你看轻我,怕皇室瞧不起,所以我才……
我从未想过要害公主的性命!”
长公主缓缓抬眸,眼底寒光凛冽。
“所以,你给本宫下药,让本宫的女儿带着先天不足自小缠绵病榻?”
“让本宫难产血崩伤了身子?”
“你利用本宫对你的愧疚,永远被你掌控?!”
每一句质问都像利剑般刺向陆庭越。
“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想到会害你那么严重……”
啪!
一记裹挟着怒火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扇得跪倒在地。
陆庭越的左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长公主反手拔出亲卫长的陌刀,寒光闪过,陆庭越的玉冠应声而裂。
碎玉迸溅中,她将一封密信拍在他染血的脸上:
“你的罪,可不仅仅是谋害本宫。你胆大包天!竟借着职务之便倒卖战马?贪污军饷?”
刀尖挑开信纸露出兵部印鉴,“你可知那些劣马害死了多少边关将士!”
“这些事情本宫昨天便查清了!奏折已递到御前!”
楚宴川眸色阴沉,指尖凝聚了真气,已然动了杀意。
长公主猛的扯断腰间鸳鸯玉佩砸在陆庭越额头,声震九霄:
“传令!”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震得在场众人心头一颤。
“本宫今日休夫!”
她背影挺直如雪中青松,手中陌刀寒光凛冽。
刀锋劈下,精准斩断陆庭越鬓边一缕头发,发丝缓缓飘落在地。
“来人,扒了他的驸马朝服!
以谋害皇族、欺君罔上、贪污军饷三罪,即刻押送大理寺!”
“传本宫令:即日起,东昌侯府与长公主府,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