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堡垒成功构筑“意志壁垒”并击退次级“破锈者”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至少是相对平静)湖面的又一块巨石,其引发的涟漪远远超出了堡垒本身的范围。
在遥远的、被暗红色能量雾霭笼罩的“公司”前进基地深处,残存的、依靠独立备用能源和高度屏蔽技术维持运转的指挥中心内,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一名身着高级军官制服、脸色阴沉的中年男子——马库斯指挥官,盯着主屏幕上突然变得极其混乱的能量读数,以及外围侦察单位传回的、关于那些次级“破锈者”变种异常行为(突然失去攻击性,能量信号急剧衰减)的短暂报告,眉头紧锁。
“‘净化单位’遭遇未知性质能量干扰……非电磁脉冲,非动能冲击……能量特征……无法识别,带有强烈的……生命与意识共鸣属性?”技术官结结巴巴地汇报着分析结果,脸上充满了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马库斯的手指重重敲在控制台上。灰烬堡垒,那个原本在他计划中应该如同其他流浪者据点一样被轻易碾碎或吸收的残破堡垒,一次又一次地超出了他的预期。先是那种诡异的、能分解“清道夫”机甲的能量攻击,现在又是这种闻所未闻的、能直接影响“净化单位”的意识能量场?
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创世遗物”的力量,难道真的如此诡异莫测?
“继续监测!启动最高级别信号屏蔽,防止那种意识能量渗透!”马库斯冷声下令,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是愈发炽热的贪婪。“另外,加快对‘熵增核心’的逆向工程!我们必须掌握同样的力量!”
他看向主屏幕上基地内部结构图的一角,那里标记着一个高度隔离的实验室,实验室中央,一个从锈蚀峡谷深处冒险带回的、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能量源——“熵增核心”,正被无数导管和能量拘束器环绕着进行研究。正是这个核心的早期不稳定泄露,导致了基地的灾难。但现在,在马库斯看来,这危险的能量,或许也是通往更高力量层次的钥匙。
灰烬堡垒的存在,以及他们展现出的诡异能力,让他感到威胁,也更坚定了他获取并掌控“遗物”力量的决心。他不能允许一个不受控制的、拥有未知力量的势力存在于他的目标区域内。
而在另一片维度,那片生机勃勃的“源初绿洲”中,夜莺也通过“星火”密匙与堡垒之间日益增强的灵能链接,清晰地感知到了那场“意志壁垒”的胜利。那股由数千人坚韧意志汇聚而成的、粗糙却磅礴的力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烽火,让她精神振奋。
“他们做到了!”夜莺睁开眼睛,对守护在一旁的林风以及刚刚结束巡逻回来的山猫和老狼说道,脸上洋溢着喜悦与自豪,“堡垒的集体意志,真的形成了有效的防御!虽然还很粗糙,但方向是对的!”
林风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个体的觉悟汇聚成集体的光芒,这是文明之火能够延续的根本。他们的成功,验证了这条路线的可行性,也为你分担了压力。”
山猫握紧了拳头,虽然远在绿洲,但心早已飞回堡垒。“有了‘意志壁垒’,堡垒的生存能力大大增强了!我们也可以更放心地在这里寻找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老狼则更关注实际:“那种力量能挡住次级变种,但对上真正的‘破锈者’,或者更可怕的‘侵蚀’源头,还能有多少效果?”
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夜莺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老狼说得对。‘意志壁垒’是强大的盾,但我们需要更锋利的矛,也需要从根本上理解并解决‘侵蚀’的威胁。”她看向林风,“前辈,您之前提到,‘文明之钥’可能与我们所守护的族群与遗产相关。如今堡垒已经证明了其‘文明韧性’,这是否意味着,‘文明之钥’的凝聚,已经有了基础?”
林风沉思片刻,缓缓道:“‘文明之钥’并非一个具体的物件。它是一种认可,一种烙印。当一个文明群体在面临存亡危机时,所展现出的那种超越个体、为了集体延续而不惜一切的‘牺牲’、‘传承’与‘希望’的意志精华,达到某种临界点,并与特定的‘文明遗产’(可能是知识库,也可能是象征物)产生共鸣时,‘钥匙’便会显现。”
他看向夜莺:“灰烬堡垒正在做的,就是凝聚这种意志精华。而你所携带的凯拉数据芯片,以及那块 ALphA-07 碎片,还有堡垒本身不断创造的新知识和技术,都是‘遗产’的一部分。当意志与遗产的共鸣足够强烈时,‘文明之钥’自会成型。”
“那‘抉择之钥’呢?”夜莺追问。
“那在于引领者。”林风的目光深邃,“当‘生命之钥’与‘文明之钥’齐聚,面对‘摇篮’那重启与牺牲的最终选择时,引领者内心的权衡与决断,便是第三把钥匙。是选择壮士断腕,保留最纯粹的火种?还是选择背负着现有的、或许不够完美却充满生命力的整个世界,去赌一个更加艰难、却可能保留更多的未来?这个抉择本身,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夜莺默然。这依然是一个沉重无比的选择。即便找到了前两把钥匙,最终的那一票,依然可能决定无数现有生命的存亡。
“当务之急,是继续提升我们自己,以及帮助堡垒更好地凝聚和运用他们的力量。”夜莺甩开杂念,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我们需要将绿洲关于意志共鸣和灵能运用的更深层知识,以及关于‘侵蚀’本质的更多信息,想办法传递回去。同时,我们也要在这里,寻找可能存在的、除了‘摇篮’之外的其他线索。”
她有一种预感,在这片古老的灵栖族圣地深处,或许还隐藏着关于上一个纪元、关于“侵蚀”起源、乃至关于其他可能应对方法的秘密。
“绿洲的‘圣所藏书阁’中,保存着一些连我也未曾完全解读的古老卷轴和记忆水晶。”林风提供了新的方向,“那里记载着灵栖族漫长的历史,以及与‘文明壁垒’合作之初的某些秘辛。或许,你们能在那里找到一些被遗忘的碎片。”
新的探索目标出现了。
灰烬堡垒在废土之上,点燃了以集体意志为燃料的“生存之火”。而夜莺小队在绿洲之中,则追寻着以古老智慧为引的“真相之火”。
双生之火,一明一暗,一同在末日后的黑暗时代里燃烧着,彼此呼应,彼此支撑。它们共同照亮着前路,也共同对抗着那试图吞噬一切光明的、名为“侵蚀”的永恒暗潮。
希望,在双线并进中,变得更加具体,也更加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