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下了场大雪,树枝和道路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宁赫言在后座醉的不省人事,新阳集团的崩塌,将他的骄傲击溃,让他连日来都沉浸在酒精的麻痹中。
车子行至一段相对僻静的路段时,岔路口突然冲出一辆没挂牌的黑色厢型车,别在了劳斯莱斯的前方。
厢型车侧门滑开,跳下四名头戴黑色面罩的壮汉,他们手上拿着铁棍,目光凶狠。
司机惊恐的试图锁死车门,但破窗器击碎了驾驶座侧的玻璃,一只戴着手套的大手伸进来,强行打开了门锁。
他甚至来不及呼救,一记沉重的闷棍砸在后颈,直接瘫软在冰冷的雪地里,失去了知觉。
车内的动静和寒冷的空气让宁赫言费力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围在车外,没等他发出任何质问,就被拽出来摔在雪地上。
“言少,有人托我们给您带个话,这双腿站在不该站的位置,不要也罢。”
一个男人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举起手中那根沉甸甸的实心铁棍,狠狠砸在他左膝盖骨上,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宁赫言清醒了不少。
男人手臂再次扬起,铁棍带着风声,以同样的力道砸落在他的右膝盖上,又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温热的鲜血从破碎的膝盖处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洁白的积雪,宁赫言彻底晕了过去。
这群壮汉动作迅速的撤回,车子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宁赫琛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刚好熄灭,主治医生摘下口罩,面色凝重的走到他面前。
“宁总,言少膝盖神经严重受损,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但是……他以后站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时,一名手下快步走来,把一份初步调查报告递到他面前,低声汇报:“大少,查过了,那辆车是故意撞上来的,一共四个人,目标就是言少的腿。”
宁赫琛没去看那份报告,声音冷的像冰:“谁的人?”
“一个叫做老许的人,城西专门干脏活的老混混,我们查到三爷的人前段时间跟他有过接触。”
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骇人,猛地转身,一言不发走向电梯。
宁家老宅,车子直接停在主楼前,宁赫琛摔上车门,径直往里冲,庆叔试图拦住,被他一把推开。
书房内,宁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雪白的眉峰深蹙着,宁恒祥正跪在他面前,似乎在辩解着什么,看到宁赫琛闯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刚想站起来就被揪住衣领。
猝不及防,直接被一拳打翻在地,挣扎着想爬起来还手,但常年沉溺酒色,身体早已被掏空,根本不是宁赫琛的对手。
看到儿子和孙子扭打在一起,或者说儿子单方面挨揍,成何体统?宁老爷子刚想开口呵斥,书房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一身戎装的宁恒安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先是扫过地上的宁恒祥和宁赫琛,最后落在了端坐不动的父亲身上。
“爸,我回来了。”
看着突然回来的大儿子,宁老爷子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宁恒安脸上没什么表情:“嗯,刚去医院看过赫言了。”
他转过身,视线落在宁恒祥身上,缓道:“久不归家,没想到我的弟弟,竟然会对我儿子下这种死手。”
说着,一步步走向他。
宁恒祥从小就怕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哥,加上大哥常年在部队久居上位,被他那股戾气所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黑影逐渐笼罩在他身上,在他面前站定,宁恒安毫无预兆的抬起穿着军靴的脚,用力碾在他一只手上。
宁恒祥疼得面目扭曲,眼中充满怨毒,咬着牙关恨恨道:“宁赫言那个小杂种把新阳集团从我手上抢走时,就该想到有今天!”
他笃定,只要老爷子还在,他们父子俩就不敢真的要他的命。
然而却低估了自家大哥,宁恒安松开脚,直接掏出腰间的配枪,利落上膛。
“恒安,住手!”宁老爷子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砰!”
第一声枪响,震耳欲聋,在封闭的书房里回荡,子弹击碎了宁恒祥的左膝盖骨,碎骨和血肉瞬间炸开,飞溅到黄花梨家具上。
“啊!!!”
“我儿子没了什么,你得赔。”宁恒安淡淡说道,手腕微移,枪口对准另一侧。
“砰!”
第二声枪响紧随而至,宁恒祥右膝盖骨应声而碎,他发出了凄厉到非人的惨叫,身体因为剧痛而痉挛,身下蔓延开大滩的鲜血。
宁恒安收枪,面无表情的插入枪套,回头看向面色铁青的父亲,语气平静:“爸,他死不了,人我会带走治,以后他就好好在轮椅上待着。”
说完,对着宁赫琛命令道:“去医院看着你弟弟。”
宁赫琛看了眼地上昏死的宁恒祥和脸色难看的祖父,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开。
这个由他亲手培养的大儿子,冷酷无情更胜于他的宁家未来掌舵人,宁老爷子无力的坐了回去,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从老宅走出来,宁赫琛看着父亲坐进那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轿车。
“您回家吗?”他问。
“我直接回部队,好好照顾你弟。”
宁恒安把车窗升起,车子离开了原地,仿佛回来只是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所有人离开后,庆叔正在擦拭地上的血迹,宁老爷子靠在太师椅上,那双一贯精明锐利的眼睛,此刻难得显露出疲惫,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扶手。
这段时间,宁家出事的人太多了,从旁系的侄子宁恒远开始,到涉及聋哑学校丑闻的宁恒昆那一批人……再到他儿子宁恒祥。
倒台的,入狱的,残废的,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镰刀收割着宁家的枝叶,现在释放到外面的全是关于宁家的负面消息,弄得人心惶惶。
宁老爷子微微眯起眼睛,活了大半辈子,他不相信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仅是巧合,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背后有一只手在刻意针对宁家。
“你去仔细查一下,从恒远的事情开始,看看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文章。”
“是”庆叔站起身,把沾着血迹的帕子放在身后,恭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