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吃完稀粥,抬头看了看房顶。
呃,好像并没有房顶。
“不着急修补,还是去观中看看吧。”
陈政没打算先修房顶,而是走向观院正中央。
此时大院里挤满了人,络绎不绝,大多是女子,她们排着队,手里拿着三炷香,准备往一处寺庙上香。
这座寺庙陈政之前没太注意,只因它一点儿也不金碧辉煌,反而给人一种尘封多年、少有人踏足的感觉。
“唉,大家不用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站在寺庙门口的谢之洪半弯腰维持秩序,旁边站着一名记名弟子,手捧功德箱,静静伫立。
“各位行善积德,不如给本观添个香火钱吧。”
他两眼放光,嘴角笑得合不拢嘴。排队的百姓虽觉好笑,但还是力所能及地掏出一些铜板放进箱中。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大家纷纷看向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俊雅青年,大喊着“陈道长来了”,随即一窝蜂地围过去,像是现代的忠实粉丝追星一般。
陈政摸不着头脑,这是闹哪出?
“陈道长,昨日您那霸气的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呢!”
“对啊对啊,我还看见您手势一掐就引来天雷!”
“哎哟,亏死了,我不住那条街啊!”
陈政起初没反应过来,听着他们零碎的话语才明白,原来是昨晚自己斩妖的事传开了。
“哦……”
说着,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妇女,手拿红色请帖递给陈政,问道:“陈道长,我听说道教不像佛教,道士可以娶妻生子,不知道长可婚配?”
陈政连忙推辞,可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几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做着妩媚动作向他靠近。
“谢观主,救我!谢观主!”
此时的谢之洪早已被金钱冲昏头脑,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目光眺向远方,吹着口哨。
“胡闹,这是青洪观,不是你们来相亲的地方。”
一位身穿青色道袍、身形高挑、容貌清丽却不过于艳丽的女子对着人群喊道。
陈政一喜,不管对方是谁,赶紧跑了过去。
他能肯定,穿青色道袍的绝非观中普通弟子,而是道宗派来历练、给各观弟子传授知识的内门弟子。
陈政跑到青袍女子面前,舒了口浊气道:“多谢师姐。”
青袍女子没理会他,继续对众人道:“要上香的继续排队,不上香的,青洪观就不招待了。”
陈政一听,突然明白青洪观为何如此冷清了。
好家伙,就凭这句话,能气走一堆人,谁还愿给你送钱?你不倒闭谁倒闭。
很快,人群走了大半,只剩寥寥几人是诚心上香的。
谢之洪气得像掉了十斤肉,开口道:“梅宁,你在搞什么?好不容易来这么多香客,你一句话就把他们全赶走了。”
“青洪观不求外缘。”
梅宁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陈政:“陈政,你跟我来。”
“是。”陈政不敢迟疑,连忙跟着她走进寺庙。
刚踏入其中,就闻到一股香火味,顿时让他每次呼吸都感到精神振奋、神清气爽。
寺庙里很简陋,映入眼帘的是两幅陌生的画像:一名一袭红裙、周身火焰缭绕,目光清冷、看不出情绪的女子;另一名身穿紫色道袍、留着胡须,颇有仙风道骨,手持玉印端坐于蒲团之上。
经陈政一番追问才得知,红裙女子是这个平行世界的道祖,她是远古时代首位飞升成仙的人,至今已有上百万年,如今已没有她的真容画像,就连墙上这幅也是根据古籍记载绘制的,至于她的名字,从来没人知晓。
右边那位紫袍道人,则是道宗的开山祖师,名为张天知。
“这怎么跟网文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啊,道祖不应该是男的才合理吗?”
见陈政在一旁发愣,梅宁开口道:“你拜入道宗,要行拜宗礼。
道宗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一切从简,你给道祖和祖师行礼磕头,再上香便可。”
陈政整理了一下衣袖,从红木箱子中取出三炷香,上面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显然不是普通香烛,而是由檀香木提炼而成,香味醇厚,有安抚神经、涤除烦恼的功效。
他磕了几个响头,额头还有淤青痕迹,又点燃香插在香炉上,诚恳道:“道宗弟子陈政,拜见道祖,拜见祖师。”
做完这一切,陈政走出寺庙,本打算回自己小院修补房顶,却被梅宁叫住。
“你去跟师弟们一起练功扎马步。”
听到这话,陈政觉得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开口道:“我已是修道之人,练这个何用?”
“修道不修心,到头一场空。修心就是修养心境,遇事要冷静有耐心。”
梅宁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件白衬,抛给陈政:“心境双修,方为成就大道。你虽说天赋不错,但要补的还有很多。”
……
青洪观大院内,陈政穿上宽松的白衬,扎起发髻,做起马步,和他先前看到的一样,头顶放着香炉,香炉里插着一炷香。
时间一久,陈政双脚有些麻痹,不住地抖动。
“马步扎稳了,谁要是头顶香炉掉了,就再加一炷香。”
梅宁的话传到众人耳旁,可细看之下,几十名弟子都像木桩般屹立不倒,陈政这才反应过来,这话是说给自己的。
他努力维持着马步,好在有法力加持支撑身体,否则早就摔个狗吃屎了。
好不容易熬完一炷香的时间,换上道袍,梅宁又叫他去听课。
课上讲的大概是道士如何区分鬼物,以及传授驱鬼、画符、练剑之法。
陈政打了个哈欠,这些他都精通,而且不比在场任何人差,实在没必要继续听下去。他站起身,拍了拍袖子就要往外走,却被梅宁一把拦住。
“家有家规,宗有宗规。虽说观主允许你自由出入青洪观,但只要我还在这,你就给本姑娘好好待着。”梅宁散发出金胎境中期的修为气势,引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切,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陈政暗自嘟囔。
郡城府内,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书房里,手中拿着一封信。
是于思丘昨夜写的那封。于思丘写完信后,便骑马离开了镇江郡。
房内异常安静,中年男人一把将信封撕碎,脸上露出愁容:“我跟你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如果你真知道,当年母亲并非我所杀,你会原谅我吗?”
陆朴将粉碎的纸屑缓缓洒落,双眼微眯,继续道:“也罢,这仇,我替你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