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什么凶多吉少,别他娘的乱说,牛金星这么大的胆子?”
那夜不收连忙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你们去刑部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刚才从哪经过,惨叫声不绝于耳啊!!”
几名总旗一不做二不休,立马带着几十个兄弟,冲向刑部。
此时,牛金星已经拿到了那几名副将画了押的供词。
至于那几名副将和其家属,已经被牛金星秘密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关押。
可几人还是在被打的满身是血的狱卒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果然!这是牛金星的圈套!”
“田将军,是被牛金星害死的!”
几个总旗气的浑身发抖,正打算一刀砍死了参与折磨的几个狱卒,却被夜不收拦下。
“牛金星这狗贼,不但害死田将军,还要把脏水泼到刘将军头上!”
“不行,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我们去找刘将军,必须让他提前防范牛金星这狗贼!”
“对!我们现在就去!”
从牛金星带走那几个副将开始,陈墨就已经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谣言,在这一刻,彻底坐实,严格来说,已经不再是谣言。
……
刘宗敏府内,刚刚入睡的刘宗敏,从梦中惊醒。
他梦到田见秀,满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嘴巴一直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正当他喘着粗气,擦额头冷汗的时候,张鼐突然推开房门,冲了进来。
“不好了,将军!”
“兄弟们查清楚了!田将军,是被牛金星那狗东西害死的!”
刘宗敏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抓住张鼐的衣服。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几个兄弟杀到刑部大牢……”
“所以,这一切,根本就是牛金星苦肉计!为了除掉我等的奸计!”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怒气直冲刘宗敏的脑门。
“好啊牛金星,你也太毒了!”
“不但害死我兄弟,还想弄死我!”
“走!点齐兵马,今天,我就要把这丞相府,夷为平地!”
一向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张鼐,这时却突然拉住了刘宗敏。
“将军!不可冲动啊!这个时候如果平了丞相府,岂不是坐实了我们造反谋逆,刺杀陛下的事情?”
张鼐突然这么说,当然不是因为他突然长了脑子。
而是陈墨手下的夜不收,已经给张鼐洗了脑……
刘宗敏猛地看向张鼐,那眼神,充满不可思议。
他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是张鼐跳出来阻拦自己。
张鼐被刘宗敏看的有点心虚,连忙解释道。
“刘将军,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没脑子,不代表我手下的人全都没脑子啊?”
“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弟兄们商量好了!”
“我们把牛金星刺杀陛下,栽赃陷害的证人交给陛下,这次牛金星,死定了!”
……
皇极殿,死一般的寂静。
李自成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两份奏折。
一份,是牛金星派人送来的,上面罗列了刘宗敏手下几名副将谋反和刺杀的经过,和他们几人的“证词”。
至于另一份,则是让李自成有些意外,是刘宗敏的奏折。
虽然刘宗敏的奏折是他人代写的,却也让李自成有些恍惚。
上面也是详细描述了牛金星如何严刑逼供,如何自导自演的这出戏。
两份奏折,两种完全不同的说法,而且全都有理有据。
他该信谁?
他谁都不信!
李自成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死死的扼住了咽喉,他从未如此无助过。
对,就是无助。
田见秀死亡的画面,一遍一遍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死不瞑目的眼神,在一遍一遍的质问他。
“莫忘……初心……”
初心……
李自成自嘲一笑,他的初心,已经回不去了。
人在不同的位置,怎么可能做一样的事情?
他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火光下,他的影子,显得格外寂寥。
“难道,朕真的错了?”
这个念头刚刚萌生,就被他狠狠掐灭。
“朕怎么会错?朕不会错!”
“错的是你们这些不忠不义的臣子!个个把朕当傻子!!!”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拿起了第三个奏折。
是前去南新仓宣旨的礼官奏折。
看着陈墨的三个条件,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很好,陈墨这小子,倒是给了自己一个重获民心的机会!
解除物资封锁?
可以,解就解了。
正好可以昭告百姓,他这个顺帝,心系万民,不忍京中百姓受苦,主动为他们打开一条生路。
至于之前的决策?
那是牛金星擅自做主,和自己可没有一点关系。
这白送的民心,给自己岂能不要?
还能顺带敲打一下牛金星。
至于归还财产,可以,但只归还普通百姓的,商贾官员的,就别想了。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分化这两个阶层,让他们相互仇视。
还有那条约束军队的条件,简直妙极!
正好趁这个机会,整顿军纪,收拢兵权!
想到这里,李自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来人呐!”
“陛下……”
“明日一早,派人回复陈墨,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这不是妥协,也不是示弱。
这是一个帝王,在这种局势下,做出的最正确选择。
稳住自身的局面,才能慢慢对付陈墨,和其他外部危机。
自己同意了陈墨的条件,那陈墨在百姓眼中,也自然坐实了他是大顺镇北将军这一事实。
那陈墨再想以大明将军的身份行事,恐怕避免不了非议。
陈墨这次,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京城的局势,也因李自成这次以退为进的决定,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期。
可这和平期,对百姓来说,是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对陈墨来说,并非是好消息。
这有些超出陈墨的预期了。
陈墨开始反思自己,他以为李自成一旦对朝臣彻底信任,会独木难支。
没想到,李自成给了他一个惊喜。
吴三桂被自己稳在山海关,也让李自成少了一个撤出京城的关键因素。
这次,还真是有点……
陈墨皱眉躺在床上,无奈的吐槽。
“玩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