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跃迁”这个概念,凌空其实早有了解。
他之所以会去了解,很大程度上源于对法师体系中稀有职业——【旅法师】的好奇,以及之前偶然从吉斯洋基人口中听到的关于【星界】的只言片语。
在他的认知里,自地下城降临之初,【旅法师】这一稀有职业便与空间奥秘紧密相连。
当他们在职业道路上不断晋升,达到一定层次后,便能初步掌握在不同世界间旅行,也可以进行维度跃迁”,那是一种能在物质界与星界之类的非物质界之间进行转移的高阶技巧。
正因如此,早期甚至有学者大胆推测,遍布世界的地下城传送门,可能就是某位异世界传奇旅法师的“杰作”。
然而,后来人类中诞生了第一位真正的传奇旅法师,其职业更是旅法师进阶路线上的上位存在。
他的出现,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他亲口承认,他做不到。
也向众人解释了地下城传送门所涉及的空间规则,与旅法师的传送能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系。
但一位强大的旅法师,也完全有能力隔着不知道多少个位面,精准投送一些物品。
至于“星界”转移到“费伦大陆”这类位面之间的穿梭更是不成问题。
那些异世界种族,甚至有很成熟的维度跃迁技术。
以此推论,眼前这艘飞船,完全可能属于某种能在星界旅居的生物,不过因为各种原因,维度跃迁的时候不稳定,导致了坠毁。
想到这里,凌空的目光再次投向这片被刻意开拓出的空旷舱室。
这里,大概率就是俄联邦小队当时建立的临时阵地,或者说,是他们进入的“传送门”所在的位置。
一切的激战,都由此开始。
“唉……”凌空在心中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试试看能不能为那些俄联邦的冒险者收尸吧。
“伽刚特尔,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凌空对食人魔说道,“我去回收一下……同胞的尸体。”
“同胞?”伽刚特尔的小眼睛里透出一丝疑惑,这个词汇对他而言有些陌生。
“是的,”凌空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复杂,“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与伽刚特尔确认后,凌空立刻转身,凭借记忆快速绕路返回最初发现尸体的那个隔间。
那几具被掏空了大脑的尸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那些如同培养舱般的透明容器内。
凌空尝试寻找开启这些培养舱的方法,他仔细检查着舱体表面,试图找到类似控制面板或物理开关的结构。
他的系统储物空间有限,完整的尸体肯定无法带走,但至少……或许能带走一些能证明他们身份、让他们家乡亲人得以凭吊的遗物?
就在他还在思考如何稳妥处理时,随着他试探性地触碰某个看似接口的区域,其中一个培养舱突然发出“嗤”的一声轻响,舱盖缓缓滑开。
然而,预想的情景并未出现。
就在舱内环境与外界空气接触的瞬间,那具原本还算完整的尸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发黑,继而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枯骨般,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了一小堆灰烬!
故意的!
对方猜准了会有人,打开容器尝试回收尸体,触发了某种机关。
波动散去,只有几件无法腐朽的物品从中脱落,“哐当”一声脆响,一枚金属铭牌和一条材质特殊的腰带,掉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那声音在死寂的隔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凌空怔怔地看着那堆灰烬,一股无名火猛地从心底窜起!
作为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大夏人,“落叶归根”这一朴素的观念还是有的。
俄联邦虽是异国,但终究是同一个世界的“老乡”。
他们的遗体竟被如此对待,在重见天日的瞬间便化为飞灰,让他感到一阵憋闷和愤怒!
当着凌空的面把尸体整成飞灰,和一开始就见到尸体就是灰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弯腰默默地将那枚冰凉的铭牌和腰带捡起。
铭牌之上,清晰地刻着三行文字:一行英文,一行俄文,还有一行……赫然是中文!名字是——大卫·安德里波斯。
而在铭牌的背面,还刻着一种他完全看不懂的、扭曲的异世界文字。
指腹摩挲着铭牌上凹凸的刻痕,凌空仿佛能感受到一种决绝。
他们早就做好了客死他乡的准备了啊,连铭牌都准备得如此“国际化”,是期望无论被谁发现,至少能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他们如此,大夏协会定有人也是如此。
这份沉重,让他刚刚压下的怒火,转化为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
“而且通晓语言这一状态,是不包含认字的啊.....”
他看不懂那个异种文字的意思,俄语他其实也没看懂。
但和中文对照一下,大概还是能猜出来意思的。
凌空忙着将几位的腰带和铭牌收进储物空间。
做完这一切,才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有紫血迹,斩痕,甚至有些地方还有一开始没注意到的弹孔。
就在边观察边回去的路上,凌空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不合理!为什么没有这个船上原住民的尸体?
有颜色怪异的血迹的存在,他不认为对方是死了会凭空消散的种族。
就算俄联邦实力强大,给打成碾压局了,但最后对方也应该有一个可以启动飞船,来进行维度跃迁的人存在。
所以尸体被怪物中最后的幸存者拿走了吗?
不过,按照俄联邦冒险者的行事风格,他们应该有刻字来宣告胜利的习惯,得去传送门附近找找,说不定能有线索......
——
“兜茂你行不行啊?!”罗天远没有平常那么冷静优雅,急躁的声音几乎要把大夏冒险者协会总部的屋顶掀翻,“你不是说你会【世界旅行】吗?我看你旅行了个寂寞!”
桌对面的兜茂早没了平时罩着兜帽的神秘感,亚麻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颊也泛着红。
他双手按在桌面的空间符文阵上,指尖泛着淡蓝色的微光,符文阵却时亮时暗,像是随时要熄灭。
“什么叫行不行?” 他喘着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又有点恼火,“都给你说了,你那张【旅法师的脱离卡】被拒绝了!我送不过去!”
他喘了口气,毫不客气地继续吼道:“还有!老子的主职业是预言法!是窥探命运长河的学者!不是给你搞星际快递的运输大队长!你懂不懂啊?西南土鳖!”
“你说谁是土鳖?!”罗天一听这话,他猛地一拍桌子,“什么叫西南土鳖,我今天拼着以后不升传奇,也要给你涨涨记性,看看你是土鳖还是我是土鳖!”
两人讨论的房间的门外,两位值班的工作人员听得清清楚楚。
年轻的那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问旁边经验丰富的前辈:“王哥,两位大人他们……一直是这种……呃,‘热情洋溢’的风格吗?”
被称作王哥的老成职员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找补道:“咳咳……偶尔是,偶尔是。”
他话音刚落——
就听见里面兜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难以置信的狂喜,猛地大叫起来:
“过去了!过去了!我把那个剑鞘强行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