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的空气又闷又滞,汗味混着说不出的憋闷堵在每个人喉咙口。
13分的分差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人抬不起头——打马刺时哪怕浑身是伤,好歹能跟对手拼血肉、磨阵地,可面对太阳这风驰电掣的跑轰,拼劲再足也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连哪儿使劲都摸不着。
杰夫·范甘迪站在战术板前,嗓子早哑得像砂纸磨过,却还是扯着嗓门往队员们耳朵里钻:“都给我把头抬起来!别跟丢了魂似的!咱们不是输在实力,是输在没反应过来!忘了咱们赢球的根本?是姚的身高能凿穿内线!是咱们的防守能磨死对手!是阵地战一回合一回合啃下来的韧劲!再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地跑,这球就不用打了!”
他突然猛地转身,手指直戳向林凯,眼神锐得能扎人,“林!球在你手里,就给我控死了!别学他们快,就当在烂泥塘里划船——慢下来!每一步都踩实了再动!特雷西,姚!”
他又扫向麦迪和姚明,声音更沉,“进攻别犹豫!你们打进一个,就能断他们一次反击——这是唯一能刹住他们的法子!记死了!”
姚明往膝盖上重重捶了一下,粗重地呼出口气,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慢慢聚了焦——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2米26的身高、两百多斤的体重,就是火箭对抗跑轰最硬的那块盾牌,要是连他都慌了,球队就真没锚了。
麦迪把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拽下来,随手扔在板凳上,眉梢微竖,指节发白——被人这么压着打,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林凯坐在角落的地板上,后背抵着衣柜,手无意识地按在胸口,【节奏之心】还在跟着场上的混乱乱跳,可他心里渐渐有了个清晰的念头:这时候,他必须做那个往风暴里抛锚的人,哪怕锚链磨得手心冒血,也得把球队飘起来的节奏拽回来。
第二节开场哨声刚落,美西球馆的喊声就跟炸雷似的滚过来——太阳球迷举着“跑轰碾压”的牌子,使劲拍着座位起哄,就想把火箭刚攒起来的点气势再压下去。
太阳队果然没给喘息的机会,纳什刚接住底线发球,转身就往前场冲,可这次火箭的退防快了半拍——林凯和拉夫·阿尔斯通根本不管会不会犯规,早早地堵在中线附近,一个伸胳膊拦传球路线,一个贴上去用身体卡纳什的突破空间,哪怕裁判的哨子快响了,也死死缠着不放。
哨声没响!纳什被缠得慢了半步,原本该一气呵成的快攻节奏一下断了,太阳队的队员还没跑到位,进攻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最后只能让斯塔德迈尔在罚球线附近仓促抬手——篮球砸在篮筐前沿弹飞,姚明纵身跳起来,两只大手把篮板牢牢按在怀里,落地时还特意往回退了两步,生怕被太阳队员抢了快攻机会。
终于防下来了!第一个像样的防守!
火箭的进攻回合,林凯抱着球慢慢悠悠地过半场。拉加·贝尔跟疯狗似的贴上来,胳膊肘顶着他的腰,手还不停往球上掏,可林凯没急着传球,反而往回退了小半步,用后背死死护住球,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着场上的队友。
他抬手比了个战术手势,火箭队员立马动起来——巴蒂尔先上去给麦迪挡拆,把防守人带开,麦迪往底线切了两步又突然回撤,吸引注意力,姚明则在篮下使劲卡着小斯的位置,球在林凯、麦迪、巴蒂尔手里传过来传过去,不慌不忙地耗着时间,一点不被太阳的防守节奏带着走。
太阳队的防守渐渐乱了——有队员忍不住往前扑抢,有队员想偷跑快攻,替补席上的德安东尼喊破了嗓子也没拦住。
就在这时,林凯突然把球往内线甩,正好传到低位卡好位置的姚明手里!小斯刚贴上来想掏球,姚明后背一靠就把他顶开半米,眼看太阳队的另一个内线要过来包夹,姚明手腕一翻,根本不看外线,球就跟长了眼似的,直接甩给了三分线外空位的巴蒂尔!
巴蒂尔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抬手就投——篮球划着一道干净的弧线,“唰”地一下空心入网!25比35!
这球一进,范甘迪在场边使劲拍着战术板,喊得嗓子更哑了,连脸都涨红了——从成功防下快攻,到耐心传导找机会,再到空位命中,每一步都踩在赛前部署的点子上,这才是火箭该有的样子!
可太阳队哪是那么容易摁住的?下一个回合,纳什借着斯塔德迈尔的掩护,根本不往里突,就在三分线外一步急停,抬手就是一记干拔三分——篮球毫无悬念地穿网而过!answer ball!分差一下又拉回13分,美西球馆的欢呼声瞬间盖过了一切,连屋顶的灯光都像是被震得晃了晃。
火箭队员没被这记三分打懵——刚找到点节奏,谁都不想再掉回之前的困境里。
林凯抱着球过半场时,眼神沉了下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盯着单个防守队员找突破机会,而是试着把【节奏之心】的力量慢慢散开——就像往汹涌的海面上泼了一层薄薄的油,悄没声息地渗进太阳队的攻防转换里。
说不清是哪里变了,纳什传球时手腕好像顿了半秒,原本该顺风顺水的路线,突然多了丝说不出的滞涩;太阳队员无球跑动时,步子好像慢了点,跑位的时机也差了点,像是踩进了看不见的泥潭里,总差着半拍。
这点变化细得像头发丝,裁判看不出来,太阳队的队员自己也没太在意,可攒起来效果就不一样了——火箭渐渐能把比赛拖进他们熟悉的半场攻防,不再被太阳牵着鼻子跑。麦迪开始主动要球,靠着标志性的干拔跳投,一下下往太阳的防线里凿;姚明在篮下也能接住更多传球,背身靠打、转身勾手,哪怕每次得分都要扛着两个人的防守,也咬着牙把球放进篮筐。
第三节彻底变成了拉锯战——没有一边倒的碾压,只有一分一分的死磕。
火箭没想着一下把分差追回来,就靠着每一次扎实的防守、每一次耐心的传导、每一次稳稳的命中,一点点蚕食着落后的分数。
林凯一次突破被两个人包夹,眼看要丢球,手腕突然一翻,把球甩给了底线空位的麦迪,麦迪抬手就中;下一回合进攻时间快到了,他自己顶着防守,在空中拧着身子抛投,球压着哨声掉进篮筐——记分牌上的数字,一点点往近了凑。
三节结束的哨声响起时,记分牌上的数字终于不那么刺眼了:68比78。
还是落后10分,可场上的气势早变了——不再是太阳队单方面的表演,火箭总算摸到了跟跑轰周旋的法子,找到了那根能拽住节奏的缰绳。
更衣室里的气氛松了点,没人欢呼,可队员们喝水的动作快了,擦汗时也敢抬头互相递眼神了。
范甘迪拿着战术板,手指在上面敲得咚咚响,声音还是哑的,却多了几分底气:“打得好!总算把节奏找回来了!最后一节,就按这个路子来——防住一个回合,抢下一个篮板,就是咱们的进攻机会,也是断他们快攻的机会!别想着一口吃成胖子,就这么一分一分啃!记住,咱们有机会!能赢下来!”
林凯靠在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榨干了——这种大范围、潜移默化地影响全场节奏,比之前针对单个球员的感知操控累多了,脑子嗡嗡的,手心全是汗,连呼吸都带着点虚。
可他看着队友们眼里重新亮起来的光,看着姚明攥紧的拳头、麦迪紧绷的嘴角,心里那点疲惫又散了——最后一节,他们得带着这好不容易拽回来的“锚定感”,再往凤凰城的风暴里冲一次。
10分的鸿沟,在这满是嘘声的魔鬼主场,真能跨过去吗?他不知道,只知道必须拼到最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