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脸上的沙粒,指腹还沾着霍都玉佩碎裂时溅的金粉。
风卷着商队的旌旗哗啦啦响,老茶商抱着现银蹲在篝火边数,银钱碰撞的脆响混着刺客们的抽噎——他们正把藏在毛毡里的毒粉往沙地里埋,指甲缝都染成了青紫色。
教主。赵敏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点沙粒擦过丝绸的哑。
她递来个油布包,指尖还沾着时空契约残留的银光,这是昨日没核对完的商队账簿。我接过时触到她掌心薄茧,想起昨夜她蹲在马灯下算粮价,说要把商队的银钱串成网,勒死那些盯着我们的饿狼。
账房的烛火晃了晃。
我掀开油布,泛黄的纸页上爬满赵敏的小楷,每笔交易都标着朱红批注:茶叶涨三成因漠北雪灾丝绸跌两成是因为吐蕃商队提前入关。
桌角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是武当派刚送来的《太极账理图》,张三丰用朱砂画了阴阳鱼,鱼眼处写着盈亏相生,虚实相济。
指腹蹭过账页,突然烫得慌。
我一愣——这是九阳神功的热意,但混着股陌生的锐,像算盘珠子撞在一起。
脑海里突然闪过方才破血毒阵时的场景:那些扭曲的灰线缠着霍都的玉佩,在价值感知里像根扎进肉里的刺。
原来每笔交易的涨跌,和武学的阴阳流转竟是同个道理?
赵敏推来盏茶,茶雾里她的眼尾还沾着沙,我昨日翻波斯商典,发现他们用金币算星象,说每枚钱都有气数。她指尖点在那页,墨迹突然泛起金光,你看,这三笔月桂收购价高得反常,可月桂树才抽芽——
我猛地翻开香料账册。
最后三页的字迹明显抖了,写着月桂二十车,每车百两。
鼻端突然窜进缕甜腥,像腐烂的花瓣泡在血里。
我运起价值感知,那些月桂的光色在眼前扭曲,原本该是清亮的绿,此刻却泛着浑浊的紫,像被什么脏东西裹住了。
血毒阵!我拍案而起,茶盏摔在地上。
赵敏的软鞭已经缠上我手腕,她的声音比刀还利:是红袖联盟的毒粉,混在香料里等我们入关时发作!我抓起账册往外跑,风卷着纸页哗啦啦响,远处商队的骆驼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刨地——它们的鼻子比人灵。
封了所有香料车!我扯开嗓子喊,苗人凤的算盘声紧跟着炸响:老周!
带二十个兄弟守东辕门!他拎着算盘冲过来,珠子上还沾着方才收茶叶的银粉,我就说丁老三那孙子不安生,上个月他在敦煌卖过带毒的盐!
账册在我手里发烫。
我想起太极账理图的阴阳鱼,突然福至心灵——既然毒素是的杀招,那商队的银钱、货物、人手就是的盾。
我把账册往地上一铺,指尖沾着口水点过三页,大喝:把茶叶车推到香料车北边!
丝绸车挡西边!
热意从丹田炸开,这次不是单纯的暖,是带着金铁声的锐。
我能看见空气里的毒粉在打转,像被根无形的线牵着,往香料车的空隙里钻。
赵敏突然抓住我的手,她掌心的时空银光渗进账册,那些毒粉突然倒卷着往上冲,远处传来刺客的惨叫——他们躲在沙丘后的帐篷里,此刻正捂着脖子打滚,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肿。
好手段!苗人凤的算盘珠子敲得山响,他不知何时摸出杆烟袋,火折子在风里明明灭灭,我这就放消息出去,说当铺收赃物给半价现银。他冲我挤挤眼,丁老三那疯狗不是爱玩期货?
老子用现银砸他的狗头!
果然,没两刻钟就有小喽啰偷偷摸过来。
我躲在粮车后,看见个穿灰布衫的小子抱着包香料往当铺跑,被苗人凤的伙计拦在门口。五两?那小子急得直跺脚,我这包至少值二十两!苗人凤的算盘地拍在他肩上:毒香料能当饭吃?
老子收了还得花钱埋,五两算看得起你!
沙丘后传来丁不三的尖叫。
我看见他的蒲扇劈头盖脸砸向那小子,可那小子抱着银钱撒腿就跑,边跑边喊:五两能买半车粮!
比跟着你喝西北风强!丁不三的黑雾散了大半,他突然揪住自己的头发狂笑:反了!
都反了!
夜色渐深时,账房的烛火又晃了晃。
小昭抱着本新抄的账册进来,她指尖泛着淡金,那是货币化武学觉醒的征兆。教主,她把账册递给我,发尾的珍珠串子叮当作响,您写的口诀我整理好了,每句都对应一种货物的流转。我接过来,见扉页上她用波斯文写着金融太极要诀,字迹工整得像铸在金币上。
合账册时,纸页间突然滑出片金箔。
我捡起来,金箔上的字在烛火下泛着幽光:若遇大劫,可赴波斯宝库,那里藏着初代教主的最后遗产。墨迹还新,像是刚显形的。
咚!咚!
账房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像闷雷滚过沙地。
我掀开帘子,月光下霍都的旗子正从沙丘后涌出来,玄铁令上的纹路泛着冷光。
赵敏的软鞭缠上我的腰,她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是玄冥二老的旗号。
我握紧金箔,能感觉到初代教主的气息透过纸页渗出来。
远处传来霍都的狞笑,风卷着沙粒扑进账房,把那页金融太极要诀吹得哗哗响。
小昭突然拽住我衣角,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波斯宝库的钥匙...在我颈间的项链里。
马蹄声更近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金箔,又看了看赵敏手中泛着银光的软鞭。
今夜的月亮很圆,照得沙地上的血迹像朵绽开的花。
(远处传来霍都的嘶吼:张无忌!
拿命来——账册里的金箔突然发烫,在我掌心烙下个小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