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刺耳的警报声从楼下隐约传来,更衬托出此地的死寂。那扇厚重的特制合金防盗门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拦在楚子航和沈炼面前,上面深刻的斩痕诉说着它顽强的防御力。
楚子航手中的村雨依旧低鸣,黄金瞳中的暴戾尚未完全褪去,但他周身那令人窒息的高温领域已经收敛。他看向沈炼,眼神里带着询问。不用君焰,还能有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无声无息地突破这扇门?
沈炼没有回答,只是上前一步,站到了门前。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
楚子航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再是人类的眼睛!
一双瑰丽而又诡异无比的图案取代了沈炼原本的眼瞳。复杂的飞镖状线条扭曲盘旋,勾勒出一种冰冷、神秘、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空洞感。仅仅是与之对视,就让人感到一阵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寒意。
万花筒写轮眼!
沈炼的目光聚焦在那扇坚固的门锁核心区域。
空间开始扭曲。
并非比喻,而是真真切切的、视觉可见的扭曲!以门锁为中心,周围的空间仿佛变成了投入石子的水面,荡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坚固的合金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强行拧转!
吱嘎——咔嚓——!
金属疲劳断裂的刺耳声音接连响起。那扇足以抵挡小型爆破的特制防盗门,如同被扔进巨型工业粉碎机的易拉罐,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从锁芯处开始,被硬生生地扭曲、撕裂、压缩!
短短两三秒间,一整扇门就变成了一团纠缠扭曲、冒着丝丝热气的废铁,“哐当”一声砸落在地,露出后面宽敞却凌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穿着花衬衫、体型微胖的男人正抱着头缩在巨大的老板桌底下,听到这恐怖的动静,吓得浑身一哆嗦,尿都快憋不住了。
楚子航站在原地,一向冰冷平静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清晰的愕然。他握着村雨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目光死死盯着那团还在微微发烫的金属废料,又猛地转向沈炼那双缓缓恢复正常、却依旧残留着冰冷余韵的眼睛。
“……这就是你的秘密?”楚子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干涩。这种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言灵或者炼金术的认知范畴。
沈炼眨了眨眼,眼底那诡异的图案彻底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他语气平淡,甚至有点轻描淡写:“算是吧。记得替我保密。”
楚子航沉默了。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发誓,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应允。有些东西,知道本身就是一种负担和枷锁。
两人不再多言,跨过那团废铁,走进了办公室。
缩在桌下的唐威听到脚步声靠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往更里面缩,却被沈炼一把揪住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硬生生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
“饶命!好汉饶命!东西我还!钱我也给!别杀我!”唐威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手脚胡乱扑腾。
沈炼将他掼在地上,蹲下身,一双炽烈的黄金瞳猛然点燃,如同熔化的黄金,死死盯住唐威的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唐威只觉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人类,而是盘踞在无尽深渊之上的古老巨龙,正用漠然冰冷的视线打量着一只渺小的蝼蚁。冰冷的威压如同实质,让他心脏骤停,血液冻结,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只剩下最本能的、想要跪地求饶的恐惧。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这时,楚子航冰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如同法官宣判,“把它交出来,你没事。”
这话如同赦令,让几乎窒息的唐威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沈炼适时地松开了手。他本来就没打算杀这个普通猎人,只是需要最快最有效地解决问题,而恐惧是最直接的催化剂。
唐威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花衬衫。他手脚并用地爬到办公桌后,颤抖着输入密码,打开一个隐藏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厚厚的、印着卡塞尔学院徽记和“绝密”字样的黑色文件袋,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头埋得低低的,看都不敢再看沈炼一眼。
楚子航接过文件袋,快速检查了一下封口和内容,确认无误后,对沈炼微微点头。
沈炼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唐威,最后说了一句:“想活得久点,以后就别碰这些你不该碰的东西。”
“是是是!不敢了!绝对不敢了!我明天就金盆洗手!不!今晚就洗手!退出猎人圈!回老家种地去!”唐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赌咒发誓,只求这两个煞星赶紧离开。
沈炼和楚子航不再停留,转身迅速离开。经过那团扭曲的防盗门废铁时,楚子航的目光再次在上面停留了一瞬。
从进入大厦到拿到文件撤离,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
当他们来到一楼大厅时,浓雾已经散去大半,只剩下些微的湿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被击晕的安保人员。路明非正蹲在一个保安旁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着对方,似乎在确认是不是真的晕了。
看到两人下来,路明非立刻跳起来,紧张地问:“搞定了?没事吧?”
“嗯。走。”沈炼言简意赅。
三人迅速走出润德大厦,钻进那辆黑色的帕拉梅拉。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辆无声地滑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润德大厦顶楼的一片狼藉,和一个发誓要回老家种地的倒霉猎人。
任务,暂告一段落。收拾收拾,也该回卡塞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