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了！”检查伤势的老者颤抖着抚摸巨虎完好如初的皮毛，声音里带着哭腔。“格撒呼吸平稳，一点伤口都见不到，真的活了，这是神迹……”
“那格撒为什么没醒？”女虎兽人问。
“他太累了，正在休息……”
雷走上前，看着萦绕在格撒周身逐渐淡去的绿色光点，又看向脸色苍白的程然，眼神从惊骇到愕然，最后只剩毫不怀疑的崇敬。
他单膝跪地，对着程然深深俯首，身后的虎族兽人见状也纷纷跪下，整个林间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请恕我们之前的无礼。”雷的声音带着敬畏。“兽人一族自诞生起就被剥夺了使用魔法的资格，神说这是对我们强悍体魄的平衡。有了力量，便不能拥有超然的能力。我们都以为格撒没救了，所以才……感谢您救了格撒。”
程然这才明白，为何他们对重伤者如此“漠视”。
不是不救，是根本有心无力。
他摆了摆手，大口喘息着。
他们没有趁人之危给他来上一口，他已经谢天谢地了，实在不敢受他们的感激。
见程然话都说不出来的虚弱样，虎族兽人知道他这是为了救他们的同伴，耗空魔法和体力。
心中的感动和感激更甚。
萍水相逢，都不知道如何闯入瑟塞森林的陌生凡人，竟然会为了救一个对他来说是威胁的兽人的生命。
尽管兽人想不通，但他们收下他这份善念，一定会报答他的。
雷站起身，眼神里的冰冷早已化开。“尊敬的魔法师，我是虎族首领，雷。请随我们回族群栖息地，让我们用最高的礼节感谢您的恩情。”
程然张了张嘴：“……”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就是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虎族兽人当他同意了，于是将“瘫痪”的程然放在了一个化成白虎的母虎背上，抬着酣睡的格撒，飞奔向族群的栖息地。
程然躺在虎背上泪流满面。
不是，咱就是说你们一群大脑斧，就没一个有警惕心？
真不怕我是坏蛋啊？
好，你们凶残，你们不怕。
可是我怕啊！
我一把年纪，还要到处摆摊卖美食，给我可爱读者宝宝看，我容易吗我？
再让我多活几年啊喂……
虎族兽人听不到外表木然，内心小宇宙爆发的程大爷心声。
奔跑起来的速度又快又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还在慢悠悠往前爬的鳄陀：……
因猛兽威压而脑袋塞进缝隙，屁股裸露在外，大气不敢喘的费克：……
两个小时过去了~~
好安静哟~~
白虎停下脚步时，程然感觉自己骨头都快颠散了。
他被轻轻放在一块铺着软兽皮的岩石上，抬眼望去，整个虎族栖息地建在山谷里，兽皮帐篷错落有致，岩石广场上燃着篝火。
几十双或好奇或敬畏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连刚学会走路的小脑斧都被妈妈抱在怀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
“就是他救了格撒？”
“听说用了会发光的魔法！”
“凡人居然会魔法？神不是说凡人是最没用的种族吗？”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程然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珍稀动物，虚弱得连捂脸的力气都没有。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半大的小兽人。
几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仗着年纪小，踮着脚尖凑到他面前，鼻子快贴到他脸上嗅来嗅去，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兽人还伸手戳了戳他苍白的脸颊。“你身上没有虎味，也没有狼味，香香的……是吃了花蜜吗？”
程然：“……”
他现在只想晕过去，可身体偏不争气，清醒得能数清小兽人耳朵上的绒毛。
这时，去查看格撒情况的老者匆匆跑回来，对着广场上的兽人高声喊道。“格撒醒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还能下床走路了！真是神迹！”
广场瞬间炸开了锅，兽人纷纷欢呼起来，看向程然的眼神更亮了。
雷走上前，手里捧着一大块还在冒热气的鲜肉，肉上甚至还沾着血丝，他把肉递到程然面前，语气诚恳。“尊敬的魔法师，这是刚猎到的赤角鹿，最补身体，快吃！”
程然看着那块血淋淋的肉，胃里一阵翻腾。
作为厨子，他处理过无数肉类，但生吃带血的……他实在无福消受。
他虚弱地摆摆手。“我……我吃熟的……”
雷愣了愣，似乎没理解“熟的”是什么意思，旁边的母虎兽人赶紧解释。“凡人喜欢把肉放火上烤，说那样香。”
雷恍然大悟，立刻把肉递给旁边的兽人。“拿去烤！一定要烤熟！
一个老兽人颤巍巍地捧来一把草药，叶子上还沾着泥土。“这是云仙草，嚼着吃能补魔力！”
一个女兽人抱来一堆野果，红的绿的堆成小山。“这是甜浆果，凡人都爱吃！”
最绝的是个小兽人，献宝似的递来一根羽毛。“这是我捡的鹰羽，能让你跑得像鹰一样快！”
程然看着面前的“礼物山”，血淋淋的烤肉正在篝火上滋滋冒油、沾泥的草药、一堆野果，还有一根灰扑扑的羽毛，嘴角抽了抽。
他想拒绝，可刚张开嘴，就被小兽人塞了颗浆果在嘴里，甜得发齁，差点没噎着。
“魔法师大人，你累了吧？”雷见他脸色更白，以为他魔力耗尽，大手一挥。“把最好的兽皮帐篷让出来！再杀两只羊炖汤！”
程然。“……”
听不懂，叽里呱啦说什么。
“快去。”雷拍着胸脯，震得程然耳朵嗡嗡响。“你救了我们的英雄，就是虎族的恩人！以后你在瑟塞森林，虎族罩着你！谁欺负你，我撕了他的皮！”
周围的兽人纷纷附和，吼声震得山谷回音阵阵。
程然缩在兽皮上，看着篝火上越烤越焦的鹿肉，手里被塞得满满的野果，还有小兽人好奇抚摸他衣角的小手。
突然觉得，这社死现场虽然尴尬，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这些兽人的心，像篝火一样热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