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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一位医生、两位护士、三位志愿者照顾着七位烧伤者,让他们进早餐。

已经有两位轻度烧伤的救火英雄经过医生同意后,下山了。

本来有众多志愿者请缨参与照顾伤者的,可因为多一个人在山上,就多一份生存的负担与压力,所以只留下了三位。

九位来访的宾客与襟云山庄主人夫妇等人一同在后花园享用早餐。他们围坐在精心布置的餐桌旁,眼前正对着山庄后方——即山脊的南侧风光。原本那边树木都是枯萎荒芜的,再加上山火,有许多地段都光秃秃的了,但因晨光美化的缘故,它显示出来的并不是荒败的惨状,而是一种壮观的景象。远处起伏绵延的山峦显现出来的并不是枯黄色或焦土色,而是带着蓝绿影调,晃眼一看,它们构成的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自然画卷。

而山庄的后花园将美学意境发挥到了极致,每一处景观都经过精心设计,从错落有致的假山叠石到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径,从四季常青的松柏到应季绽放的花卉,无不彰显着缙绫国园林艺术的精髓。园中巧妙运用借景手法,将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色映入眼帘,与近处的亭台楼阁相映成趣,营造出一种虽由人作却宛自天开的绝妙意境。

几只松鼠在院墙上奔跑,与几只色彩斑斓的长尾鸟儿追逐嬉戏。

微风轻拂,不仅带来了山间清新的空气,如果风儿来自被山火烧过的地方,仍残留着淡淡的草木焚烧后的气息,与餐桌上飘散的食物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有些复杂的气味。

西雪盈嵇夫人金绾弦个和茶艺师银小姂热情地为客人斟茶倒水,宾主之间谈笑风生,在这劫后余生、宁静祥和的氛围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主人大画家西雪盈嵇指着一边的水井,感慨地说:“这口古老的深井在大旱的第四年才彻底断水。以前,我们一家日常用水,包括庭院浇花等,都不需要去庄前悬崖中的泉池提水担水,这里的水总是用之不竭。”

文化学者洳漱归鸿道:“你们家的祖先选择在此处建庭院,必定与这山脊上的井水有关。在这样的位置能有地下水涌出,真是堪称神迹!”

“是啊是啊,”西雪盈嵇附和道,热情地招呼大家落座。

“真美!”年轻女诗人间丫弞容凭栏远眺,秀发在风中飘拂,她与一起欣赏风景的歌星偃洋桓珪最后才坐到花园餐椅上。

而偃洋桓珪的妻子——戏剧演员亚冰诗,则安安静静地早早坐在餐桌边了。她微眯双眸,仿佛眼里刮进了山火后的焦尘似的。

用餐开始不久,泽月国旅巴青年画家玉泓湃问年轻雕塑家右耳道:“雕塑家,你这右耳是笔名艺名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年轻雕塑家右耳笑道:“哪有什么含义!纯粹拜大哥所赐!”

青年画家玉泓湃有些意外:“怎么回事?你这名字不是父母取的,是你大哥取的?”

年轻雕塑家右耳道:“不不不!我大哥小时候喜欢拉他的左耳朵,于是父母便给他取了个‘左耳’的名字。等到我出生时,他们为了省事,就直接叫我‘右耳’了,这简直毫无理由和内涵可言!而我们家的姓氏颇为独特,是‘鲨’姓,就是鲨鱼的‘鲨’。你们知道,鲨鱼的耳朵非常小,位于头部两侧,并且隐藏在皮肤之下,难以察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这个鲨姓与右耳合在一起使用怪怪的,所以平时我就很少使用这个姓氏,久而久之,我的名字就只剩下‘右耳’这两个字了。”

“哈哈哈……”大家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年轻女诗人间丫弞容的笑声格外清脆响亮,充满了甜蜜幸福感。

歌星偃洋桓珪充满爱意地看了女诗人间丫弞容一眼,对年轻雕塑家鲨右耳风趣地道:“常言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父母还是有他们用意的,是希望你们兄弟永远同气连枝。”

大家顿时又是一阵笑声。

科幻作家天荚道:“偃洋,我一个科幻作家都没对这个名字想到这一步,你一个歌手居然一下联想到这儿,你这脑子灵光啊。”

女诗人间丫弞容笑得格外妩媚,眼里充满了对歌星偃洋桓珪的崇拜:“偃洋桓珪老师就是个天才,所以他的歌曲那么流行,占了缙绫国歌坛半壁江山!”

众人点头称是。

没想到偃洋桓珪的妻子演员亚冰诗这时却不冷不热地对女诗人间丫弞容说:“间丫这样讲就不准确了,我夫君的歌曲不只是占了缙绫国歌坛半壁江山,而是占了神洲歌坛半壁江山!”

女诗人间丫弞容听了,脸色微微一红,大笑道:“对对对,我说得不准确,就该是占了蓝星歌坛半壁江山,不论去哪个国家,都能听到人们传唱他的歌曲。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他的新歌《怒放吧,燃烧的生命》更会传唱蓝星大地!”

大家鼓掌欢呼,露出期待的神情。

偃洋桓珪的妻子演员亚冰诗目光望着女诗人间丫弞容道:“那就托你吉言吧!”

歌星偃洋桓珪在妻子的注视中,与女诗人间丫弞容目光交接一下,双手合十道:“谢谢鼓励啊,我定不负期待!”

早餐后,一行人刚从襟云山庄后花园穿过山庄房舍来到山庄前院,正见一位背着背篓的短衫山民从院前悬崖台阶上来——他背衬着悬崖空蒙的对山先露出头部,然后是上半身,最后全身显现出来。他熟悉地走到一边,找到一个石台,放下肩背上的背篓。背篓里面装满了新鲜的瓜果蔬菜。

西雪先生和金绾夫人早已快步迎上前去,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曦山老友啊,这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年头要找这么些好物产可着实不容易啊。”

叫曦山的山民憨厚地搓着手答道:“这是我们几户人家凑出来的,知道您家这些日子要接待不少客人,就想着送些山里的土产来。”

西雪盈嵇见状,连忙转身回屋从洳漱他们从城里带来的礼品中精心挑选了两三样上好的物件,执意要赠予山民。

山民曦山连连摆手推辞,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这时西雪盈嵇的夫人金绾弦个眼明手快,从丈夫手中接过礼物,三步并作两步追到了悬崖台阶口,追上了山民,不由分说就将礼物放进了他的背篓里。

山民顿时手足无措,回过神来,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这……这些山野粗物哪里值得换这么贵重的回礼……”

赶上来的西雪先生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温言道:“老哥说哪里话,如今这世道,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可不就是最金贵的宝贝吗?”说着,又往山民的背篓里放了一样妻子刚才匆忙间一时拿漏掉的城里带来的稀罕物什。

这时,几只黑白杀竹熊从大榕树上那些精巧的树屋里出来了。其中一只特别有趣,他用前爪紧紧抱着一根粗壮的树干,像玩滑梯一样哧溜一下就滑到了地面;另一只则更加活泼,它抓住一根垂下的藤蔓,像荡秋千似的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盈地落在了青砖地面上。大家都被他们可爱的动作吸引了目光,静静地站在山庄前院望着他们。

只见这几只黑白杀竹熊走到院前路口,站成一排,时不时探头向外张望,那专注的神情和不断摆动的圆耳朵,仿佛正在依依不舍地目送那位刚刚离去的山民似的,整个画面充满了温馨又不舍的氛围。

这时,童话女作家蜻蜓点水道:“如此大旱,持续十年之久了,西雪老师家这棵大榕树还长得这么好,是不是也是滴灌技术保住的?”

西雪盈嵇道:“点水啊,这么大的树,怎么滴灌?”

年轻女诗人间丫弞容道:“那就真是老师家风水太好了!”

西雪盈嵇道:“这个原因肯定有。但另外有一点你们可能不太了解。大榕树的根系通常可以扩展到树冠直径的2至3倍。而像这样庞大的古榕,已经存在了上万年,都成精成仙了,还不能用那个常识去看待它,它的根系可能深扎地下数百米甚至上千米,有些根须可能已经接近甚至到达嘉陵江了。如果连这样的树都枯死了,那大河的水量也几乎枯竭了!”说到这儿,他站在院边,拿手指向悬崖中的那处泉池继续道,“你们看,最神奇的是,那悬崖中的泉池竟然一直未曾干涸。要知道,我们这座山庄位于海拔六百米的高度,距离山顶最高峰也就四百多米了,所以与长渎、嘉陵江的水面落差足也有五百多米。因此,在这个位置,经历十年干旱仍能见到水源,这确实非常神奇!尽管如今它只是细小的涓涓细流,如丝如缕,却终日不断。虽然不足以供应从前那几十户山民和我一大家人的需求,但在山上人口较少的情况下,基本能够满足生存所需,这也是我能一直坚持不下山的基础保障,否则我也无法在这儿待下来。”

银须冉冉、鹤发童颜的文化学者洳漱归鸿道:“这确实是一个奇迹,不知道是这两棵树护住了这一眼泉,还是这一眼泉护住了这两棵树,不知道泉眼成了仙还是两棵树成了仙,也许他们原本就是结伴来此的。”

童话女作家蜻蜓点水笑叹道:“洳漱老师好有想象力啊,这些话带给我巨大的启发!”

科幻作家天荚感慨道:“若非旱灾导致众多树木枯死,襟云山定是何等秀美的山野。然而,即便深受旱灾之苦,这里的树木成活率却远高于其他地区。沿途所见,依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田间地头,老少男女穿梭其间,不乏其人,偶遇数名樵夫,令人几欲忘却数日前那场肆虐的山火。此地的庄稼也明显优于他处,滴灌技术确乎功不可没。”

西雪盈嵇眼睛望向山顶,神色黯然地说道:“是啊,真是可惜啊,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山顶烧毁了不少,原本苍翠茂盛的树木花草都化作了灰烬,那些我们曾经驻足欣赏过的美景如今已不复存在。”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之情,但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好在经过千千万万人的抢救,滴灌技术保留下来的成果大部分都得以守护。”

年轻的女诗人间丫弞容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轻声感叹道:“老天爷真是特别眷顾老师一家啊!”

西雪盈嵇温柔地颔首微笑,语气亲切地说:“可不是嘛!”说到这儿,他又仔细瞅了间丫弞容一眼,“只是没想到间丫你竟是第一次来我家拜访呢,还是因为上山来看救火英雄。”

女诗人间丫弞容闻言立即恭敬地欠身,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西雪大师,小女子对您可是仰慕已久,但因礼数所限,不敢贸然叨扰。近日见诸报道,心中更生强烈期盼,希望能有机缘得见尊容。后闻洳漱老师正组织上山,遂特意拜托,并再三恳请,终得老师允准,随行而来。”

西雪盈嵇听完爽朗地笑了起来,亲切地拍了拍间间丫弞容的肩膀:“哎呀,瞧你说得这么见外。你的诗作我可是拜读过不少呢,当真是才情横溢啊!”

“真的吗?”间丫弞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西雪大师您真的看过我……小女子的诗?”

“这还能有假?”西雪盈嵇扶了扶眼镜,眼里盈满笑意,“我不是说了嘛,不止一篇两篇呢,你的《春夜听雨》我尤其喜爱。”

“哎呀呀,老师能喜欢我的诗,还记住了我的诗,”间丫弞容激动得手足无措,连连作揖,“能得到老师如此赏识,小女子实在是受宠若惊,这份荣幸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了!”

西雪盈嵇爽快地挥挥手:“这样吧,下次你只需带本诗集过来,就可以在我这山庄住上半年,我也向你学习学习怎么写新诗。”

“哇!”间丫弞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双手捂住泛红的脸颊,“我简直要像那些翼装飞行者一样飞上天去了!哈哈哈哈……”

这时,一旁的歌星偃洋桓珪往间丫弞容身边更凑近一步:“高兴归高兴,可别忘了我桓珪呀!我也要沾沾这份福气,跟着在这山上住个一年半载才够本,毕竟我都认识西雪大师多少年了,他也没说过邀请我到他山庄住上半年呢,你间丫第一次来,就有了这样的待遇!”

“哈哈哈,你们是想我开心死吧,”年轻貌美的女诗人间丫弞容轻眨着那双如秋水般妩媚动人的眼眸,刻意无视了坐在一旁的偃洋桓珪那位演员妻子,她娇嗔地说道:“能有你这样红遍全国的大明星专程上山来陪伴我,那简直就像生活在人间天堂一般!不过我猜你演出行程那么满,能抽空陪我两天恐怕都是奢望吧?”

大名鼎鼎的一代歌星偃洋桓珪温柔地回应道:“我打算一边陪伴你,一边静心创作。至于演出的事,就先暂时放一放吧。”

间丫弞容闻言立即露出担忧的神色,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可以呢!现在岁疆各国都在抗旱救灾,太多国家的人民等着看你的演出振奋士气呢!你创作的那首《亿万颗勇敢的心》不知道鼓舞了多少人!要是我自私地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那我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人的罪人了!”

偃洋桓珪有些得意地微笑着安抚道:“才女这话说得太重了。我暂时停下演出进行新作品创作,也是为了将来能为观众带来更有力量的作品啊。创作需要沉淀,短暂的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出发嘛。”

间丫面带微笑,真诚地说道:“希望我能为你带来全新的创作灵感,让你能够迸发出更多精彩的艺术火花!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欣赏你的作品,听过你所有的歌曲,真心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那是毋庸置疑的,”歌星偃洋桓珪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妻子亚冰诗就坐在一旁,热切地回应道:“间丫可是当代公认的才女,是我们文艺界的后起之秀,冉冉升起的新星。你的作品既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又充满创新精神,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代大家,你想,连洳漱先生、西雪先生这样闻名天下的大师级人物都欣赏你,那一天的到来并不会太遥远!”

间丫听了这番盛赞,脸上泛起红晕,谦虚地摆摆手:“偃洋老师您太过奖了。在你们这样的前辈面前,我不过是个刚刚起步的小学生罢了。你们的作品才是我永远学习的榜样。”

偃洋桓珪爽朗一笑:“既然间丫老师这么谦虚,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正好有个灵感,想要为你量身创作一首歌曲!”说着,他兴奋地站起身来,眼神中闪烁着创作的激情。

间丫惊喜地拍手欢呼:“天啊!能获得大歌星亲自为我写歌,这简直是我莫大的荣幸!”她激动得甩动着一头秀发,“我开心得都要疯掉了!”

偃洋桓珪继续热情洋溢地说道:“连歌名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叫《至少有一人能懂我》。这首歌我要写出知音难觅的感动,写出惺惺相惜的情怀!”

此时,偃洋桓珪那在一边坐立不安的演员妻子亚冰诗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紧握的双手微微发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知不觉间一下站起了身去。但最终她还是强压住情绪,深深地看了一眼完全沉浸在“创作”憧憬激情中的丈夫和间丫,又默默地坐了回去。她长叹一口气,将目光转向远处的南山,任由丈夫和女诗人继续他们热烈的“艺术”交流。

文化学者洳漱归鸿环顾四周,见众人精神饱满,便提议道:“既然现在大家都已经休息好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崖间、山间走走吧。”

众人纷纷应和道:“好啊好啊,现在这个时辰确实再好不过了。朝阳刚刚升起,既不太晒也不闷热,正好往上走走看看火灾后的山景,不然白上山来一趟了。”

大家边说边一起地朝着院前那一二十步青石台阶走下去,走到崖间小路上。

童话女作家蜻蜓点水望着眼前层峦叠嶂的美景,不禁由衷赞叹:“到底是风水宝地啊!你们看那山脚下炊烟袅袅,村落星罗棋布;山腰上梯田层层叠叠,民居错落有致,好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象!”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忽然转为感慨,“可惜这场持续十数年的大旱,让无数地方山上的村舍都荒废了,不能像这儿这样,真是令人唏嘘。”

走在悬崖小径上的西雪盈嵇闻言点头应道:“襟云山确实是钟灵毓秀的好地方,每一处景致都独具韵味,令人流连忘返,我是每天面对它都不腻。但这次万年难遇的旱灾,襟云山也未能幸免。南面的梯田十年前就绝收了,所幸北面靠着嘉陵江的水源,再加上现代化的滴灌技术,和无数市民、山民和政府的努力,总算保住了部分收成,成为蓝星抗旱救灾的一个典范。”说到这里,西雪先生面露欣慰之色,指着不远处那处突出的崖台继续说道:“你们看那悬崖间的泉池,我常年在那里打坐修行。每逢雨后,我总爱坐在泉边,有时凝望飞泻而下的瀑布,有时闭目聆听天书般的水声。那一刻,内心出奇地平静祥和,仿佛真的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一行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山泉池台前。

文化学者洳漱归鸿长久地凝望着悬崖池台中那一汪清冽的浸泉,目光中充满惊叹与思索:“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千山万山都已干涸皲裂,草木枯黄,水源难觅,唯独西雪家山庄这方泉台,却依然源源不断地涌出清泉,仿佛被天地特别眷顾一般。”

众人闻言,皆是由衷地点头赞叹,纷纷走近池边,一个个弯下腰,虔诚地洗净双手,然后小心地掬起一捧泉水,细细品尝几口,感受那份难得的清甜与滋润。

西雪盈嵇站在一旁,语气中带着感慨缓缓说道:“虽然如今这泉眼的水量确实已经不如从前十分之一,远不足以供应我们一大家人以及山中零散居住的山民们的全部生活用水,但眼下维持我们这儿几户人家的日常做饭及生活用水,还是绰绰有余的。更可贵的是,它还为那些上山劳作、途经此地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宝贵的中途补水之处。可以说,正是这一脉不绝的清泉,成为了我庄里几个人和山里几户人家最终能够坚守下来的根本依靠。”

年轻的茶艺师银小姂轻声补充,眼中闪着光:“我们今天和平日煮茶所用的,也正是这泉水。”

西雪盈嵇的夫人金绾弦也跟着说道:“其实,在后花园那口井尚未完全枯竭之前,我们大多用的是井水。这两处水源,水质上并无分别,清冽甘甜如一。只不过,后花园取水更为方便些罢了。”

洳漱归鸿点头附和,回忆道:“确实如此。多年前我就曾特意对比品尝过这两处的水,无论是直接饮用还是用来泡茶,滋味几乎无差别。尤其是用它们来冲泡本山特产的襟云雾茶,简直是绝配,茶香清逸、汤韵悠长,可谓天作之合。”

科幻作家天荚听得入神,不由感叹道:“这真是上天赐予的‘神仙水’啊,仿佛自带一种超现实的永恒之力。我们也算品尝了,希望带给我们更强大的生活勇气和创作活力。”

文化艺术家们纷纷应和,语气中充满敬畏与认同:“是啊,是啊。不管从哪个角度讲,山庄上那两棵巍然屹立的双生古树能如此枝繁叶茂、生生不息,肯定与这一脉泉水息息相关,绝不仅仅是它们的根扎得深这一个原因所能全盘解释的,那两棵双生树与这一眼泉,也是双生的奇迹。”

西雪盈嵇频频点头,放弃他前面讲的树因其根扎得深而顽强地活在这大旱之年的单一原因,他轻车熟路地走向自己常坐的那块青石处,盘腿而坐。他面朝东方,远眺山峦起伏的远景,和想象中的长渎与朝天门王城,缓缓闭上双眼,神情安详,仿佛又听到了记忆中的瀑布轰鸣。

众人见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各自的位置坐下,纷纷闭上眼睛。一时间,山间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鸟啼声,但每个人的耳畔似乎都回荡着往昔瀑布的轰鸣。

这幅画面宛如一幅意境深远的《听泉图》,在场众人无不眼含热泪,追忆着往昔风调雨顺的岁月。这份思念之情,就像饥饿的人怀念美食佳肴,又如久旱的禾苗渴盼甘霖,充满了对美好时光的深切眷恋。

直到西雪盈嵇夫人金绾弦轻柔地开口说话,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温婉地说道:“这山泉着实神奇,到了寒冷的冬季,它竟会化作汩汩温泉,热气腾腾地往上冒,那蒸腾的白雾与晶莹的泉水相映成趣,真是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自然画卷呢。”

这番话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美好回忆,大家脸上都浮现出怀念与向往的神情。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都曾亲身体验过这美妙的温泉!”语气中满是感慨与珍视。

童话女作家蜻蜓点水若有所思地问道:“襟云山这一带现在还有多少居民呢?”

西雪盈嵇的夫人金绾弦个耐心解释道:“襟云山可是缙绫国的后花园啊。这里以务农为主,特别是种植果树的农户和茶农居多,在较为偏远的地区也散居着一些养殖户。只是这十年来持续干旱,除了北面这几座山还有约十分之一的住户重返山林定居外,南边的山民和其他地区的山民一样,早在多年前就被政府安排陆续迁往山下了。”

童话女作家蜻蜓点水深有感触地说:“嗯,这一带就像是旱灾年代保存下来的活态博物馆,显得格外珍贵而亲切。”她回想起黎明前上山的场景,继续说道:“今日凌晨上山,沿途可见许多水利设施——水井、水车、缆绳、渡槽等等。当然现在里面都没有水,我知道珍贵的水资源都被储存在山顶的水塔里。幸好山顶水塔里储存了水,不然这次山火更难扑灭。”说到这里,她完全沉浸在不久前的美好的回忆中,全然忘记了当时上山的辛苦,“还有那些传统的农家建筑——猪圈、牛棚、鸭舍、鹅舍,以及风车、碾盘、磨子等农具……有些农具我一时还叫不上名字呢,毕竟十轮月亮夜间照明还是不如九个太阳来得明亮,所以视野终究不太清晰。”

西雪盈嵇轻抚着雪白的长须,目光悠远地望着远方的天空,缓缓说道:“这山火过后啊,我有一种心理暗示,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散的雾霾,连呼吸都带着焦灼的味道。”说到这儿,他回到对话中来,“诸位若是对山野之事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虽说人们都称我为画家,但实际上我更像个山野村夫。在这连绵的群山中,我已经生活了整整两百多个春秋,从开荒种地到种茶采药,样样农活都干过,可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山里人了。”

童话女作家蜻蜓点水抿嘴一笑,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这方水土最是养人,再加上老师您常年在此修行悟道,依我看啊,活个一两千岁都不成问题呢。”

这时,文化学者洳漱归鸿捋着银白的长须,笑吟吟地插话道:“要我说啊,三千岁才刚起步呢。”

“哈哈哈……”众人闻言都开怀大笑起来,有人打趣道:“我们这些人啊,能活到三百岁就心满意足喽。”

西雪盈嵇闻言摆摆手,认真地说道:“这话可不对。你们看洳漱大哥,虽然须发皆白,已经四五百岁了,但那精神头比年轻人还足。照这个势头,再活个几百上千年完全不在话下。而且啊,以他的修为,最后必定是要羽化登仙的。所以大家要向他看齐对对!”

文化学者洳漱归鸿听罢,爽朗地大笑起来:“被西雪兄这么一说,我还真得加紧修炼才行啊!”

大家又是一阵欢笑:“您老可不是也一直在修炼吗,要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仙气飘飘之态!”

欢快的笑声再次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在林间的山雀。温暖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众人身上,为这番谈笑增添了几分仙气。

这时,年轻美丽的女诗人间丫弞容冲着当红歌星偃洋桓珪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她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鬓角的碎发,用柔媚入骨的声音悄悄地轻声问道:“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哦?究竟打算陪我多少年呢?”

偃洋桓珪闻言眨了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回答道:“如果非要给我们的爱情定一个期限的话,那我希望是一万年!”

间丫弞容闻言甜蜜地打了他一下,同时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正与其他同行者交谈的偃洋桓珪的妻子,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安和期待轻声问道:“我们之间真的能有那么长久的缘分吗?等到我容颜老去,满脸皱纹的时候,偃洋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你可是今天突然就喜欢上我的呀!”

偃洋桓珪深情地望着她,温柔地说道:“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世上美丽的容颜千篇一律,但像你这样有趣的灵魂可是万里挑一啊。”

听到这话,年轻貌美的女诗人间丫弞容眼里都有泪光了,仅仅几个时辰里才产生的爱意已经在让她憧憬美好的未来了。

而同时另一边也有人说到了缘分——正与几位艺术家相谈甚欢的建筑大师?何突然感慨道:“西雪老师和弦个老师之间的缘分真是令人羡慕啊!”

西雪盈嵇闻言笑着点头附和:“确实如此,我们这可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缘分,从小就一起长大,我一直不住王城一直住山上,部分原因也与夫人有关。夫人的家族也是祖上好几代就一直生活在襟云山一带,她习惯了山上的生活。”

“哦,”年轻有为的青年画家玉泓湃好奇地追问道:“不知弦个老师娘家的祖宅具体在什么位置呢?”

西雪盈嵇的夫人金绾弦个闻言,脸微微红了一下,然后不失优雅温婉地答道:“我们家的老宅院在后山上呢,从现在这个位置爬上去,都还需要大概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

文化学者洳漱归鸿关切地询问道:“那座承载着历史记忆的老院子,这次应该也平安无事吧?”

金绾弦个立即宽慰地回应:“没事没事,真是托大家的福。那场凶猛的山火最终在老院子一百多米外就被完全扑灭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万分庆幸,简直是上天的眷顾!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惊胆战,后怕不已啊!听我先生讲,以当时那风势火势,就是烧到下面的襟云山庄,都是一两个时辰甚至更快就可能发生的事。”

在场的宾客们闻言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纷纷感叹道:“你们西雪家和金绾家真是祖上积了大德了,这份运气和福气实在是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西雪盈嵇此时眼眶微红,声音略带哽咽:“我们确实要感谢上苍的庇佑,但更要感谢那些奋不顾身的救火英雄们。如果没有成千上万英勇无畏的灭火救灾人员,恐怕我们这两处家园和所有村民的山居都早已化为灰烬。正因如此,这段时间我废寝忘食地在创作《决战襟云之巅》这幅画作。说实话,直到现在,那三四天经历的惊魂时刻仍让我心有余悸,时常会产生应激反应,夜里也多次从噩梦中惊醒。直到今天见到你们,我才算真正缓过神来,才能够这样正常地与人交流。”

说到这里,西雪先生的声音明显颤抖起来,“唉,当时那种情形……我……我整个人都吓傻了,只记得紧紧抱住《日神图》《二圣像》《云界图》这几幅珍贵的画作,催促山庄里仅剩的三个年轻人赶快准备逃命,我带着一个人上山,留下两个赶紧收拾几件最贵重的东西。因为干旱期间,我们一大家子二三十口人大多都搬到国都王城朝天门的亲戚家暂住了,山上就剩几个人陪着我。”

西雪先生长长呼了一口大气,仿佛又回到当日的情形中:“那时真是走投无路啊,光靠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狂风,怎么可能跑得过烈火?风向瞬息万变,火势来势汹汹,当我听到几只报信的黑白杀说山上起火时,站在山庄前院望着悬崖上面的群山,顿时整个人都懵了,只能跪在地上无助地祈祷,欲哭无泪,恨不得能立即长出一双翅膀逃离险境。”

说到这儿,西雪先生停顿了好一会,才又接着道:“后来我们和山上仅存的几户山民一起上山救火。危急关头,有翼装志愿者冒险飞下山报信,还有那个神秘的少年敲响了祝福求救钟。就在最绝望的时刻,我们看到山下赶来了一队又一队的救援人员,成千上万的消防员、市民和山民,都是来拯救这座山,来拯救我们这些山上居民的。要知道,那时我们住在朝天门的家人都还没能赶回来啊!看着这些素不相识的缙绫国民奋不顾身地来救助我们,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完全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银须飘飘、鹤发童颜的文化学者洳漱归鸿捋着长长的白须,目光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动情地说道:“人心真的是比金子还要珍贵千百倍啊!在这大灾之年,大家还能保持如此纯净善良的心地,这不仅是人类之福,更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蓝星之幸啊!”

长发飘飘的女诗人间丫弞容眨着大眼睛,好奇地向金绾弦个询问道:“金姐姐,能不能告诉我,咱们襟云山到底有多少户人家啊?像你们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是不是不太多见呢?”

金绾弦个闻言,脸上飞起两朵红霞,不好意思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说来惭愧,虽然我家也是世世代代都住在这儿,但还真没我夫君他了解得清楚。他这个人啊,天上知道一半,地下全知道,你们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去找他打听好了。”

“哈哈哈哈哈……”金绾弦个那番谦逊又带着几分得意的回答,引得在场众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西雪盈嵇故作委屈状,眼中却满是笑意:“夫人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嫌我话太多啊?搞得我好像特别喜欢好为人师似的!”他环视众人,笑着说道,“其实啊,我很多知识也都是从夫人那儿学来的,我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比较会分析归纳总结表达罢了!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话,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有人高声说道:“西雪老师、金绾老师,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就是我们心目中的模范夫妻、幸福生活的榜样啊!哈哈哈哈……”

在经历了那场大火灾之后,这样欢快的笑声显得格外珍贵,为这个困难的年头放松了一下紧绷的心弦,增添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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